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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評]藝術何以為家?--陳淇榜個展「秀水明鏡--山寨魚」文/陳譽仁

Author: CC, 2015年01月25日 01時10分

評論的展演: 2015.1.3-2.8「秀水明鏡-山寨魚」陳淇榜個展@OCAC 打開─當代藝術工作站

陳淇榜的個展「秀水明鏡--山寨魚」(2015.1.3-2.8)內容是從展訊海報開始。海報裡是墓場,近景是藝術家祖母的墓園。墓園右前方有座冒著煙的磚砌金爐,女子正等待著線香燒完。坡地不遠處另一個墓牆上即寫著「秀水明鏡」。

從墓場到展場,中間涵括著隱而不宣的家族敘事,疊合著展覽的語彙讓敘事變得更加諱莫如深。這種距離像是種應然的尊嚴,入口處首先迎面的是橫過展場的木條,必需低身穿越。這很像是某種通過儀式,但也表明了接下來日常與工作場景裡都有規範(rule)的存在。展覽空間被切成兩個單元,前段像是門面(facade)般的前廳,明亮光線來自ㄧ座造型花俏的吊燈,後牆的ㄧ組白瓷洗手台,水龍頭保持開啟,任憑水一直流出。後面的空間像是後台,與前廳形成對照。這裡唯一的光源來自於兩件燈箱作品,其中ㄧ件放在工作桌上,另一件則安裝在牆上。後台其他角落整齊地堆放著工具、幾個燈箱的零件與前廳鋪剩的組合地毯。

墓場的家族主題在燈箱作品裡以曲折的方式被提示。在工作桌上的燈箱影像具有重屏的視覺構造,先是設有平台的屋牆,接著屋牆上的燈箱影像裡有同樣場景的家族合影,而人物後方的燈箱裡,則是ㄧ棟頹毀的家屋。原場景其實位於寶藏巖,右前方冒著煙的花盆有經過影像後製,用來呼應墓場裡的金爐,在原本的燈箱作品(原作為藝術家范曉嵐的作品)裡確實有種花。家族在此是以「替換」的形態出現,並嵌入重層景深的視象裡,對比著前景四處飛動的鴿子。這樣的對照,換言之,顯示出變化後的家族主題──作為藝術作品的存在──其實也留下了切身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也透過水的比喻,連繫至藝術家生活。前廳的洗手台從水龍頭裡不斷地流出水,水漬與苔痕沿著白色水槽後方滋生。這些事物構成了生命時間的意象:生命在時間的流動裡其實是處於浪費的狀態(waste),留下的水漬與青苔反而是這個明亮前廳裡唯一的生機,是無心之作,這並非全然無意義。同樣具對照意味,後台置於牆上的第二件燈箱影像裡,原來家族合影的位置被換成一塊混擬土方石,石塊後方則漫出大量的水來。石面上有個鑽孔,這裡藝術家直接挖開燈箱的表面讓我們看到燈箱裡的燈管。同樣的替換,這次家族敘事對應了藝術家的生存狀態。

家族敘事是如何與持續浪費的生存狀態並行呢?類似的時間基調也出現在四周散置的工具與材料上:這些材料顯然不斷地反覆回收、使用,不僅用來創作作品,也用來搭建展覽的門面。這種反覆重組也是藝術生活常態的大部分,就像是替換的家族照一樣,其中存在著虛構(fictional)的成份,但是,也和家族照一樣,具有切身的現實指涉。

「秀水明鏡--山寨魚」在引領觀眾看展的同時,又透過種種手法對藝術家的個人生命史進行隔離、疏遠。藝術家的個人敘事在展覽裡註定不可狎近,原因不只是他無意讓觀眾進入,對於藝術家自己而言,或許也因為「家族」對他是如此地切身與無可迴避,以致於即使讓藝術對上日常生活──在其號稱的藝術力量(Art Power)裡──不但無法拉開審視的距離,甚至家族史的宿命感終究變成了藝術的除魅。

至於這當中的現實生存狀態,也是藝術圈裡心照不宣的事實:這意味著藝術乃是純粹的自我淘空。陳淇榜的個展說明了由此而生的創造力曾經是如此地迷人、如此令人精疲力盡,同時(或許我們早已知道)也可能是如此地令人心碎,與傷人。

(1.24修訂註:墓園應為藝術家祖母的墓,而不是母親,內文已更正。)

(1.24修訂註:讀書來函表示洗手槽的苔痕是在紙上畫粉彩後再擦掉的屑屑。)

(歡迎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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