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脈絡中城‧世 靈魂的構成─就在藝術空間黃建宏策畫《3D夕陽─城‧世靈魂》

圖版提供｜Art Space就在藝術

    就在藝術空間十週年特別計劃首檔展覽《3D Sunset城·世 靈魂》，由策展人黃建宏規劃，為土耳其藝術家法哈廷·奧倫利(Fahrettin Örenli)在台北首次個展，其作品主要持續探討對於地理與文化邊界的議題，而本次展覽亦將展出聲音燈光裝置、平面作品及錄像，呈現藝術家多面向的創作能量。

前言：

    展覽標題就有好幾個，中文版、英文版、法文版，再加上「3D夕陽」。「3D」有非常數位科技以及非常擬真的意味，而夕陽具有我們所熟悉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聯想，不知道是不是近黃昏，但是至少是瞬息萬變，沒有所謂的永恆這一件事。我的題目〈全球化脈絡中城‧世 靈魂的構成〉，應該還要做一個小小的補充：超級大城市和小城市的靈魂的構成顯然是不同的，這在展出的大量作品中可以清楚地讀出來。

    在展場，文字的說明相當少，這是故意不加明確的說明？還是畫廊以及策展人都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忙?聽過幾遍座談會的錄音，對於理解這個展覽有一些幫助，當然還是不足。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展覽，因為說明太少，回應也應該很少。之前一直很忙，趁著清明連假，將一些想法整理出來。在文章寫完之後，再看展覽論述，我覺得展覽論述是厲害的，只是背景脈絡的介紹太少，對於觀眾是殘忍的。

邊看、邊談、編補充：

1.兇狼死後好狗也變成壞狗：

    展場中有一間唯一可以稱為雕塑的作品，是一副金色的壞狗的項圈，項圈向外的一面有整排凶狠的刺狀突起。這是一條怎樣的狗？應該是一條從忠實的好狗變成了和金錢權力、暴力權力結合在一起的壞狗。在這件作品台座四周寫了這樣的文字：當狼都死後，好狗也會變成壞狗。意思似乎是國家的威權暴力退卻之後，政商共謀的資本主義跨國企業可能成為另一種形式的暴力？更不容易辨識，並且更加無所不在。

2.降落的超級人工3D夕陽

    展覽DM上有一幅作品，背景應該是海洋以及沙漠，在沙漠中間有一個很大的類似像地球的球體，細看內部像是北美洲某處的地形輪廓，上面有一個猛一看很像自由女神像、但細看舉著火把的手已經折斷，因此又不太像自由女神的巨大雕像。下方很像是歡呼的群眾所舉起來的許多手臂，或是也很像超級大城市中各種全球化企業總部的摩天大樓的群聚，這個如日中天的球體就是所謂的夢幻的夕陽？它正要下降到地平線之下並且崩潰？或只是隱藏？肯定會再升起，只是不一定是相同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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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個人類演化的必然過程？

    剛進門處有一件只有文字的作品，文字內容是：以前有一些在水中游的魚，爬到陸地上，然後又爬到樹上，然後他們飛走。幾個世紀之後，他們又回來，已經變成肉食動物，他們啄食在地上爬的動物，這就是地球城市演化的時區以及時序？這裡的肉食動物指的不是那一些在世界各超級大城市操盤世界資源流動以及操控世界局勢的網路新興人種？這個操控人類最有利的新興的工具當然是全球化的知識經濟網絡，似乎傳統武力軍事衝突也只是放在這個知識經濟的大盤算的項目之一。

4.數位網絡以及知識經濟所支配的世界

   入口處有一件數位影像的動態作品，一具很大的電視天線，連結到一個像是一個落了一半的夕陽的造型，裡面躺著一個體型輪廓模糊的巨人，旁邊都是數位亂碼，其中的影像有一些變化，有時幾乎被亂碼或滿天的飛鳥所遮蓋。另一邊是一個電視螢幕，裡面是世界各地發達城市的影像，當然也有污染嚴重的工業城市，這些影像又連到一隻控制電源插頭的大手影像。

    除了這幾組影像還有一些簡單的文字說明，這個世界的強權是由科技網路以及透過他所調控的各種物流、人流、知識流、錢流等所構成，一旦電源被拔除，這些具體的全球分工化的次級的城市將會快速崩潰，城市不穩定的重要性也將很快地消失崩解？兩個螢幕在結束之前的影像，都有著漂亮漸層色彩的數位夕陽。

    裡面相當精簡的圖文指出：斷電之後、訊息消失前的最後剩下的會只是一些亂碼或是電視節目結束的標誌。當然還可以有另一個詮釋，這個城市巨人死後，會不會由另一個新的城市巨人，起而繼續影響掌控世界？這個巨人指的是什麼？

5.城市、世界的靈魂由許多具影響力的名字所構成

    在展場入口處有一件巨大的正方形黑白英文字母的距陣， 剛開始還以為只是亂碼，後來才知道那是由一些對於世界具影響力的人名所組成，數量多到我們無從辨識。其間有一些斜線，暗示了需要知道特別的連結方式才能了解其中的意義？其中還有一些字母使用夜光粉書寫，要等燈光全滅才能辨識。這些文字包括最上方：金錢、強壯；右邊不遠處：獨立的、個體的；下方最遠是：最好的朋友，稍上方是：死亡。這些關鍵字，看起來挺沉重的。這些文字是透過先前夜光塗料所吸收的光才能夠間歇發光，當然很快就會消失，幾乎來不及拍照，這裡面似乎也沒有什麼永久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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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界超級城市的人工大腦

    假如說世界的靈魂是由大量具有影響力的人所構成，他是否輪流地由不同的群組在不同的區域、半必然、半偶然地建構？回到這個展覽中所呈現的大量像是城市又像是巨人的圖像，最大的一件是一個腦殼打開躺臥的巨人，它需要很多支架將他撐起，這是一個有病的巨人？腦殼裡面當然是決定城市運作的集體大腦，其中大腦的橫切面呈現的是一個像中國古代的帶有天圓地方觀念的金質錢幣，中間開了一個方形孔洞，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城市企業大樓。到這邊似乎就比較容易理解，這個天圓地方城是大腦的意義，中間方孔中是聚集在城市中央的大量跨國企業大樓，由他們操盤著操縱著全球各地的各種資源流動，以及政治軍事局勢，或甚至是大量難民、移工流動的方向。

7.木馬屠城或城市內部的超級寄生獸

    在這個展覽中，城市顯然是問題焦點，我們看到一隻巨大的古代戰馬雕像肚子裡藏著的是整個巨大的製造工廠系統，那是木馬屠城的新版本？回到其他較小幅的許多城市巨人的圖像，處處看到大都市地下另有暗藏的像是環形區域，那是一個外界所不容易接近的在地區域，並且從那個區域升起一個超級機械怪獸或是超級巨人。居然在這隻奇怪的怪獸的裡出現「我們把這個地方用到一滴不剩」的可怕字眼。

    這些入侵的封閉系統中有非常密集的線路，它不是用來連結貢獻所在的城市本身，而是連結到更遠的其他許多城市，並且也貢獻那些遠方的城市。這些入侵並且隱藏在許多城市中又不屬於城市的許多生產機構，像是樹根一樣吸取當地的資源、人力。相隔的這種入侵的區域之間相互緊密連結，為的是成就更遠的地方的一棵更大的超級怪獸巨樹？相對於當地周邊的其他地區，這個奇怪的區域簡直就是一個巨大或不斷變形不能控制的毒瘤？

8.不同等級的城市巨人或犧牲者圖像

    展覽中韓國的首爾也像是一個超級巨人，但是這巨人的頭部塞滿各式各樣非常雜亂的區域，雜亂幾乎是暴動的人群，還有些看起來是激烈競爭衝突下的犧牲者。另一個放在高處可以掌控整場角落的一個孤獨的巨人圖像，身體的半個臉部

呈現的是古代西方神人的大理石雕刻，而大理石雕像外殼底下是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優雅跨國企業老闆，臉上以及西裝上都由非常整齊排列的螢幕方格所構成。

    這個機構巨人當然能夠接收各種訊息，它更能夠操盤各種資源，形塑自己、創造潮流，並將這個巨大商標化的身體圖像傳送至世界各地，也許還包括遠地、姿態優雅地操控全球資源流動整合以及全球局勢的看不見的動作。我也在展場中完全不起眼的一張版畫上見到一個類似古代圓形劇場的圖案，標題出現的幾個字和一種電腦遊戲軟體有關，那是一種可以啟動歷史中不同神話的英雄人物出場表演或打鬥的遊戲軟體。

    在展場中還有一棵不太起眼的電子樹，那應該是一個跨國企業集團，最有能力做資源整合的集團。它能夠整合世界各地的各種資源，並且對於周邊遠近的區域、國家、社會、人群等具有非常大的影響力，而那些沒有什麼能力者只能暫時掛在樹上，像果實、花朵、樹葉，過一陣子就掉下來了。就在同一個展間，有一面幾乎連結所有圖像符號的巨大戰略地圖，那是一幅幾條具有影響力的各種資源的流動運行方向以及影響範圍所構成的世界展略地圖，它不再是傳統的靜態的地圖，而是呈現非常複雜的強度流體的串聯流動地圖。

    許多經常有戰亂的地方好像都出現在上面，在藝術家的一本集合了很多版畫作品的簿子裡出現了一幅更為露骨的被剝削者的地圖，許多中東國家的國名，被貼在一隻毛還沒有拔乾淨的雞或鳥的背部的不同部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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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藝術家要持續假裝不知道世界所發的事情？ 

   在這個展覽中流傳這樣一個有關穿者高跟鞋的女主人的故事：她只要哪天不穿高跟鞋就發現她的佣人全變了樣，於是就立即將這些壞佣人全數辭掉，並且換新的一批，但是只要她哪天不穿高跟鞋，又會出現同樣的故事，最後她決定每天都穿高跟鞋，大家就一起來演演戲，假裝一切都很好。這個故事強調藝術家不是要假裝沒有事，創作一些形式上美美的、或在觀念層次上自足的創作，而是要對世界有深刻的理解，要做很多的研究，然後再用各種可用的方式將它表達出來，以便能夠啟動一些改變的可能性。

    藝術家對於要來交流的台灣做了一些研究，他的展覽是不是也對於身處劇烈變動的台灣的我們會有一些啟發？這當然更是台灣的策展人的重要工作。或是作為他創作重要靈感的土耳其的處境本身，就讓處境越來越艱鉅、越來越孤立，其實需要加強與國際的連結，實質上卻是越來越封閉的台灣的我們有很多的深思的機會？以下條列一些土耳其的現況，應該對於理解這個展覽，以及讓這個展覽更有生產性會有一些幫助。

10.一些有關展略網絡關係參考的訊息：

    「土耳其位於亞洲最西部，横跨亞歐大陸，北鄰黑海，南臨地中海，東南與叙利亞、伊拉克接壤，西林臨爱琴海，並與希臘以及保加利亞接壤，東部與格鲁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和伊朗接壤。國土面積78.36萬平方公里，海岸線長7200公里，路地邊境2648公里，與亞、歐8個國家相鄰」。

     「土耳其奉行獨立自主、積極務實的外交政策，主張以和平方式解决國際爭端，重視多邊區域外交，注重經濟外交，同美國保持傳統戰略伙伴關係，是北約重要成員；重视發展與歐洲的關係，並將加入歐盟作為既定的展略目標。近年來開始注重外交多元化，積極發展同亞洲、非洲等新興國家和地區的合作。」

    藝術家提到他非常注意經濟的問題，也提到土耳其有許多輸油管、輸天然瓦斯管，土耳其透過中介物流的有利位置來賺取利益，當然也會成為許多世界政治經濟強權想要介入的區域。翻開土耳其國家分析，發現這些相關的條目：「土耳其處於於亞、非、歐三大洲交界處，地理位置極其優越，逐漸成為地區至關重要的產品、服務、人員、技術的集散地」。「市場開放化程度不斷提高，已成為地區貿易中心之一」。「旅遊資源極其豐富，古希臘、古羅馬、奥斯曼帝國三大歷史遗蹟匯聚聚於此；黑海、地中海、爱琴海將其環繞。獨特的旅遊資源使其成為全球第6大旅遊目的國」。「處於三大洲交界地帶，區位優勢顯著，水、陸、空運條件都非常便利，正努力成為國際物流和運輸中心。」以上應該都是有利的條件。另外，「根據富比世雜誌的調查，伊斯坦堡--土耳其的經濟首都，於2010年3月有28位十億富豪(較2008年的35位減少)，排名世界第4，僅次於紐約(60位)、莫斯科(50位)及倫敦(32位)，這也是一個有意義的數字。

    當然也有一些結構性的不利條件，例如：「執政黨與反對黨之間的分歧比較嚴重，鬥爭激烈，其實質國家是否堅持世俗化發展道路，直接關乎國家的發展方向。」「經濟對外依賴性過強，在全球金融危機尚未完全結束的情况下，經濟復甦仍具有不確定性。」「目前，土耳其生產的電力尚不足以满足國內需求，能源供應不足，大量依賴進口。」「由於鄰近歐洲，勞動力市場競爭力激烈，中等人才不足，高端人才稀缺。」「財政赤字及外债：土耳其經常帳戶長期赤字，外債較為嚴重。財政收支失衡、國家信用評級相對較差影響了經濟的長期穩定發展。」

小結：

    土耳其，特別是它的首都，位在這樣的一個世界各種重要資源頻繁流動的位置上，似乎讓我們對於藝術家的創作思考的背景有一些認識，也更容易理解它原先像謎一般的創作。以上的文字資料摘錄自中國大陸學者對於土耳其的投資分析的研究報告，這個研究本身就已經非常的有意思。土耳其積極要與周邊世界連結，世界有多少強大的勢力要進入這資源網路平台之中？它又要如何創造它的集合的、變動的靈魂？那麼，台灣呢？他如何透過引進大量國際上具有影響力的名字來共同創造他的城市靈魂？進而國家或是更大的區域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