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完整所走過的殘破《搞笑BAR漫才》

暴羅WALK主持片段         攝影｜尚未成熟影音工作室

「搞笑BAR漫才」是暴羅WALK（由小羅和暴牙兩位漫才演員組成，團名是演員保羅沃克的諧音）在台南主持的open mic活動，目前來到第三場。這晚Seety新城視展演空間的座位席大概九成滿，人數至少三十人上下，許多觀眾即早就入座了。雖然整體人數不算多，但看得出大家對這晚的活動都相當期待。演出分上下半場，下半場較短，是大喜利，本文只聚焦在上半場各團隊的表演。

包括暴羅WALK自己，這回的「搞笑BAR漫才」大約有八組表演者，我們可以在open mic這種形式看到很多新的或不太知名的團隊。坦白說，一般觀眾很難在open mic看到真正讓人放心大笑的作品，因為許多團隊的表現並不成熟。如果要推坑不熟悉漫才的觀眾，第一時間我仍會推薦成熟的團隊。但是反過來說，對看過多次漫才演出的人而言，欣賞open mic絕對是一場進階的修煉。因為看了這些演出我們才知道，在舞台上讓人發笑的演員需要跨過多少障礙。忘詞、口吃、緊張到發抖，以至於不得不中斷演出；眾目睽睽下失敗時採取什麼手段來補救，甚至下了台後要設法重建再次站上舞台的自信，一切都是難題。在這些路人都看得出來有問題的緊急情況下，腳本到底好不好笑已經是其次了。

漫才團體-純喫茶演出照片         攝影｜尚未成熟影音工作室

這八組表演者的型態很多元，有跟預錄好的影音合演的單人表演者致葦，還有跟獅子布偶對話的喜寶。純喫茶以霸凌為主題的腳本很有趣，「踢到鐵板」的部分尤其好笑。雖然完成度高，但台風總有些急躁和生硬，「把事先寫好的腳本演出來」的感覺太明顯。做十六歲（這個少見的團名指的是閩南文化下的成年禮，通常用台語唸）可能是整體而言最成熟的團隊，無論如何都要遇到月球人（最後月球人又跟奔月的嫦娥連了起來）的無厘頭風格讓人抓狂到笑。日字旁的暉是這晚演出幾乎走向中止的唯一團隊，看得出演員連番忘詞、乃至彼此毫不掩飾的提詞已經讓他們自己都覺得焦急和難堪。有趣的是，如果我們對此採取後設的理解，那些被我們目睹的焦急和難堪，也不是沒有好笑的一面，至少現場許多觀眾可能是這樣看待的。對我來說，則是既為他們緊張，也感到心疼，但這是你們選擇的路，只能繼續下去。

這次open mic就這麼擺盪在兩個極端：一是生硬的照本宣科（雖然妥當，斧鑿痕跡卻太明顯），另一是忘詞引發的意外（雖然自然，卻讓表演崩潰，沒能完全呈現腳本）。僵化的秩序和失控的隨機，或許就是尚未成熟的演員和所有創作者必須面對的問題。如果秩序不能靈活，隨機不能由自己輕鬆控制，終究無法呈現完整的作品、邁向成熟的境界。此間需要多少努力，外加哪些先後天因素，演員們想必心有戚戚。

最後說說已經渡過這個不成熟階段的暴羅WALK。這晚的亮點反而是他們的主持，雖然暴牙（這裡的暴牙是指口腔物理現象）和外表的哏已經聽到爛掉，但因為每組演出之間他們都必須串場，要說什麼、怎麼說當然是一個考驗。看起來相當自然，暴牙和外表的哏原本似乎只打算發生在開場和前半段的串場，後來卻每次都繞回來，以至於暴牙（這裡的暴牙是演員本人）乾脆在後來每次的串場都評價「get」（技能點都有點到），意思是「很好，這次也有提到自己的滿口暴牙」。此外，暴羅WALK在介紹演出團隊時，適時吐槽某團某人背棄台南準備北漂，也成了笑點之一。

這陣子已經有以府城為名的喜劇活動在舉辦（如「府城喜劇」），台南或至少南部的漫才演員開始出線。由衷希望這樣的喜劇形式可以更深入台灣各地，更加進入民眾的生活。然而在那之前，恰恰需要演員突破各種障礙，成熟而自信地立足於舞台之上。只要他們敢且不怕被我們笑（負面的意義），有一天所有觀眾一定會真誠地因為他們準備的段子哄堂大笑（正面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