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伯恩:內在視野
主辦人/單位:
紅野畫廊 Powen Gallery
活動類別:
展覽
首次展演日期:
2022-06-04
結束展演日期:
2022-07-31
詳細時間說明:
10:00-19:00 週一休館 Closed on Mondays
活動地點:台北市中山區松江路164巷11號
關於展演:喬治.伯恩:內在視野
George Byrne: INNERVISIONS
藝術家 Artist | 喬治.伯恩 George Byrne
展期 Duration | June 4, 2022 – July 31, 2022
地點 Venue | 紅野畫廊 Powen Gallery(台北市中山區松江路164巷11號,10:00-19:00 週一休館 Closed on Mondays)
逃往何處?
談George Byrne影像拼貼作品中的真實
文 / 賴駿杰 Jay Chun-Chieh LAI
不可否認地,George Byrne的作品脈絡一路從「新即物(客觀)攝影」到「新地形學攝影」,確實相對清晰;而藝術家對於如何與現實「保持距離」也總有獨到的美學判斷與風格。新即物攝影,嚴格說起來也不是一種流派或藝術運動,稱其為美學觀可能更為準確;它最原始的抵抗對象是德國表現主義——過多情緒與主觀意識,甚至具戲劇性的藝術風格。新即物攝影的代表人物有Albert Renger-Patch、August Sander與Karl Blossfeldt等,無論是人物還是工業風景,都意圖表現摒除人為痕跡(即便那是人造的)的景觀;即便如Sander那宏大的時代人物肖像計劃,也明顯呈現一種「克制」,盡可能客觀地表現人物影像的本質。此等態度上趨向冷靜的變化,或許來自於當時代集體的疲累感,不僅在於德國,也在於因二戰而嚴重耗損的其他國家與地區,攝影家不僅漸有餘力關注生活周遭的事物,也渴望安定的「秩序感」。「新即物」最終影響而促使「新地形學」的攝影風格,所謂「新地形」所指向的正是充斥大量人為痕跡的城市與工業風景,不同於過往風景攝影所贊頌的自然之美,這類新地形學的藝術家們在看似保持客觀距離的鏡頭下,帶入更多編造的語彙,並嵌入潛伏的文本,而成為——我會稱之為——影像的複合敘事(complex of visual narratives)。
從文本敘事的角度來理解所謂新地形學攝影或許有點離經叛道,畢竟保持客觀,甚至不帶情感地「紀錄」人為地景才是新即物與新地形的主張;然而,我們卻必須承認其畢竟不是紀實攝影,或者說,紀實並非其目的。構景、行走與研究,才是真正地描述了影像中的故事,而這裡所指的(語言)描述並不能被理解為技術上的視覺語言(例如景深、比例,或色域的重力場等),技術性的視覺語言僅僅是從屬於影像的。相反地,無論是新即物或新地形學攝影,乃至George Byrne深富「繪畫性」的攝影,其拍攝對象本身就承載了敘事能力。意即,George Byrne作品中的圖像並不僅是被攝者(客體),而是具有主動話語權的「影像-文字」複合,一種比物件更多,比「符號」更內斂的文字方塊,漂浮但又同時彼此層疊於景框中。包括影像-文字複合,與景框所構成的「畫中畫」等特色,總讓我想起傅柯在談馬奈與馬格利特作品時的觀點,特別是那種指向「畫面之外」的圖像趣味,以及由鏡像而構築的「框外框」,或許可做為本文的論點參照。畫中畫與框外框,前者向內,後者往外。George Byrne作品中所隔出的內與外,不僅捕捉了觀者的視點(即所在),也區隔、並向觀者顯現其自身的內在世界。
George Byrne作品中的文字或符號,或許不像馬格利特「那不是一根煙斗」般,直挑語言與真實之間不可迴避的「空間(詮釋)滑移」,但也同樣意圖將所謂「畫面之外」的事物給呈現出來。而其呈現的手法,就是將上述的滑移空間毫不掩藏地顯現在畫面中,陰影的不合理就直接生產出一個空間——在於影像中的空間,舉例而言。又或者,當觀者正極力讚嘆且滿是疑惑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場景時,那充滿人造味的影像元素如棕櫚樹與白雲(即便那是真的樹與白雲),即強力地暗示在此之外的空間。他作品的系列題目都很有意思,也回應了上述觀點,無論是「後—真實(post-truth)」那取代現實而被人信以為真的事實,或是「逃逸視覺(Exit Vision,這裡的exit我更傾向於從”逃生口”的意象來理解)」那轉向「相機之外」的視覺編纂等,皆意圖向我們呈現一種破綻。破綻,即真實的破口,透過它可逃向現實之外;而所謂破綻,是本來就存在於並非堅不可摧的視覺物質裡,它可能存在於平常從未注意過的建築體之排氣口,也可能真的就在於那毫無邏輯的方向指標所示之「那裡」,又或者是,你明明就知道那是假的,卻又期盼著是否真的有什麼在那後面?就像紀傑克所說的,「隱藏的動作(有時候以『預示(performing)』現身)」實際上成就了其所隱藏的事物1。而預示本身即為語言的,那預示所欲逼近的即為真實(真理)。
從手法上來講,George Byrne利用影像拼貼的方法,製造出空間的「奇點(singularity)」,生產了既真實又充滿精神性能量的空間場景。藝術家所創造的空間奇點,全都仰賴來自於真實場景與視覺元素,包括毫無意義的交通號誌、重複的牆上開關、錯置的陰影,以及出現在不合理位置的各種事物與符號等,都失去了原本的承載自身的詮釋脈絡。所謂奇點,就是一般人理解的黑洞,當然其物理學上的討論極其複雜,也非本文所能及者,但這個奇點在其趨近於無限小之中所蘊含的無限大,但又相對平衡的力量,或許就是George Byrne所致力探尋的。他曾在一篇訪談中談到其處理影像拼貼的經驗:「達到簡單、美學上的美感卻又視覺上具有多層次張力」的完美平衡之際,那一刻,就像是在總冠軍G7決賽中於最後一秒時投出三分球一樣,總是魔幻且無法預期2。然而,這樣的無論是時間上的臨界點(達至完美的那一刻),還是空間上的奇異點(臻至絕對的平衡),就城市空間而言,都是失能的(functionless)、無序的(discontinuity);而就語言層面來說,若其作品真的如我所說的,總帶有敘事文本,則很顯然是失語的(speechless)。這種失語比較接近啞口無言與瞠目結舌。這解釋了他的作品中那詭譎但又令人舒服的靜謐感;彷彿一切都尚未發生,又像是一切已然發生。觀看其作品,更像是經歷一場都會修行,或都會瑜珈,讓我們在繁忙快速的流動中緩和下來,審視與現實之間的距離,也理解自己的內在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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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ttps://tinyurl.com/2b9ycb3f
(2)https://www.creativeboom.com/features/george-byrne/
活動聯絡電話: 02-25236009 活動聯絡人: Aure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