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了大象
Author: [2015 特約評論人] 貧窮男, 2015年05月12日 19時24分
評論的展演: 對幹戲劇節《誰殺了大象》
圖版提供|黑眼睛跨劇團
戲開演之前,坐在旁邊的導演高俊耀提醒我,2012年女節時,馮程程的這個新文本曾經在此(牯嶺街小劇場)以粵語演出過。我沒有看過原劇的風貌,卻對於劇名的「大象」感到好奇。葛斯范桑2003年的電影《大象》,用了英文的諺語「Elephant in the room」,意指事實有時就像房子裡的大象,大家卻裝作沒看到,刻意忽略,甚至告訴自己不該看到。來描述科倫拜校園屠殺事件裡,青少年所面對內在憂鬱與絕望的龐大無邊,以及龐大的冷漠壟罩著每個可能帶來改變的契機。
因此在看這齣戲之前,大致上有了如此的準備,既然沒有看過馮程程的原作,就無法理解導演如何拆解再現這個劇本,只能從形式與手法上來探討。
自從上回在松菸那龐大的場地看了導演李銘宸的《擺爛》,對於他將課堂上的即興訓練養成與演員彼此的默契,以「結構即興」的編舞方式來架構作品,大場面的調度以及韻律與節奏感的掌握,令人耳目一新。這回的《誰殺了大象》仍然延續了那種課堂即興命題呈現的戲劇感,以及肢體與音樂性的節奏掌控帶來的舞蹈感。
第一個出場的男演員以放鬆的身體,演出了睡醒刷牙發早餐喊口號抗爭然後睡著,再醒來刷牙梳洗發早餐喊口號抗爭等周而復始,一遍又一遍,在不變中穿插著煙霧彈水柱和雞蛋的小改變,這樣的戲碼到結尾前又以縮小的身體動作快轉了一遍,這樣不斷重複與一人SOLO的肢體,帶來了舞蹈感。加上之後有兩個飾演警察的演員,以極快的速度同步念著拗口果斷的台詞,立正的身體,豐富喜感的表情,也呈現出如舞蹈般的默契。
除了以抗爭與警察的形象凸顯了最近的太陽花學運與雨傘革命,以另一個男演員的個人生命史帶出了那一整個世代的共同「團體」經驗,四個男演員有三個都脫到剩下內褲,在缺乏完整的敘事鏈結之下,一段一段的意象拼貼出了主要的旋律,性別與同志的意像穿插於其中,有著葛瑞格荒木的影像風格,黑色的幕簾與女裝的歌唱也有著《亂世浮生》或是大衛林區影像的崎嶇美感。
控訴國家機器的民眾不服從,到警察權甚至是團體的霸凌,一直呈現出「房間裡的大象」,那個視而不見的龐然大物,而觀眾恰好扮演的是那漠視的一群,觀眾們拿到了無形的早餐與有形的糖果,目睹了兩小時舞台上發生的一切,然後離開。導演原本可以好好利用這樣的關係,但是並沒有,漠視的大眾,才是發生一切的主因,回過頭來呼應那劇名「誰殺了大象」,也許才真正展現出導演的企圖。拍拍屁股走掉的觀眾們,才是這齣戲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