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慧《勿忘影中人》
Author: [2015 特約評論人] 陳韋鑑, 2015年07月09日 14時57分
評論的展演: 《勿忘影中人》黃立慧個展
圖版提供|陳韋鑑
相對於寶藏巖的原居民與寶藏巖藝術村的遊客來說,駐村藝術家的居住時間是相當尷尬的,不像居民的安身立命也不樣遊客的蜻蜓點水,駐村藝術家黃立慧反而藉此碰觸空間與時間議題,以行為藝術邀請遊客與藝術村空間進行互動,再以空間裝置呈現。
6月12日至7月12日,寶藏巖國際藝術村舉辦《勿忘影中人》黃立慧個展,展場共三大一小四展間,展場是由原寶藏巖民居改建,入門後即是客廳展間,懸吊三片透明輸出影像,影像顯現出逐漸消失的粉筆痕跡,上寫"勿忘影中人"與人型,牆面上則是以粉筆畫出各種家具的痕跡;套房展間中有兩台電視機,播放的是遊客來訪藝術村自拍時由藝術家畫下其自拍的人型投影外輪廓,牆面上貼有數組相關照片;廁所遮黑展間裡電視播放的是粉筆人影逐漸消失的照片;雅房展間則是兩個投影活動影像,各自對立的投影在牆角,一個影像是藝術家在工作室的每個窗戶與經過的遊客打招呼,另一個則是藝術家幫遊客畫線的過程,部分影像以慢動作呈現。
這次的展出作品主要是由藝術家用粉筆為遊客畫下來訪自拍時的投影,宛如刑案現場屍體移走後所留下各種身體姿勢的痕跡,然後再由遊客裝飾該痕跡後並寫下"勿忘影中人"並再度合照,展場所呈現的是以該行為藝術的紀錄作為元素的空間裝置。
寶藏巖聚落本身就是居民長時間堆疊出來的痕跡,在聚落裡蜿蜒的小巷子顯現的是居民數十年來個體與群體互動後的累積,所謂的個體與群體,同時是在當時整個寶藏巖聚落裡的,也是寶藏巖作為台北市這個群體中的一部分所呈現的關係;而遊客在這些蜿蜒的巷弄角落中選擇觀光自拍的地點,甚至身體在這些角落裡所擺出的自拍姿態,則是在聚落被迫轉型成藝術村後與空間的互動結果,藝術家在此操作的不只是寶藏巖迫遷的社會議題,藉由身體與空間有著不同的互動,來顯露寶藏巖作為城市一隅在不同時間點的不同角色。
以議題開始創作近年很常見,但在此也很容易把人劃分為原居民與觀光客兩種對立的立場,顯然黃立慧設計的行為藝術並不著墨於此,她順勢的認同觀光客在景點的自拍行為,並以粉筆留下影痕,讓觀光客跟原居民一樣,成為寶藏巖的過客,不止於此的是,藉由遊客裝飾這個痕跡,也宛如過去原居民添磚加瓦的留下屬於個人的質感,只是粉筆的痕跡相對於原居民的磚瓦,直接顯露過客在空間上所累積的差別。
當然如果只是如此一視同仁的放在歷史的洪流裡,對寶藏巖聚落的討論會過於輕盈,進一步來看,在本來以家屋改造而成的展場裡,尤其是客廳展場中牆面上的那些家具粉筆痕跡,加強呼應了這個部分,而懸掛的三片影像看似相當直白的提出了時間的消逝,不過消失的是遊客的痕跡,留下的還是原居民的累積。
在套房展間的部分是回應展場本身的功能,展出的是行為藝術部份的詳細記錄,而雅房展間的兩組影像,我們不妨這樣看,一組是只強調紀錄描繪影子本身的過程,甚至是偶有慢動作的播放,可以看到藝術家在畫影子的過程中,在硬撐著姿勢的觀眾與空間中的縫隙中活動,藉由慢動作強化了觀眾與空間的關係被藝術家打破的過程,而另一組影像則是當觀眾經過藝術家工作室時,藝術家奔跑著從三個窗戶跟觀眾打三個招呼,強調的則是藝術家居住在此的空間感,這兩個各自強調觀眾與藝術家在藝術村空間感的影像,又是相對的投影在牆角這個空間感強烈的地方,而不是只投影在平面牆上。
就當代藝術的語彙使用來說,黃立慧的作品像來堪稱"直白",對觀眾來說算是相當容易親近的,只是在直白的背後,藝術家想談的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道理,藝術家藉由展覽架構再現的是關係,人與時空的關係,而讓每個人在這個架構內去投影並體驗出屬於自己在這個時空裡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