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境,咱的落腳地
Author: 許家峰, 2016年05月14日 23時38分
評論的展演: 《出神》-黃揚凱個展
日期:2016.5.7-2016.5.22
地點:畫布 huaboo
在前往目的地前一直想著那偌大的空間裡,如何展著台灣人民心中的二位神話人物。有關千里眼與順風耳的傳奇眾多所以不多贅述,早在臉書上關注《出神》展,從文字上的自我解讀以為佈展方向會充滿宗教信仰的風格,是我想多了,看似簡單的設置卻引領著觀者去思考著我們身處之境,在私人的空間裡驚見傳奇在現代裡的波聲流影。
飄洋過海來
一進主廳左右兩面牆上掛著兩幅海景一面是《遠方》 (2016),遠方的海浪層層地向沙灘這襲捲而來,聽友人說沙灘在畫裡佔著極小的邊緣位置;而另面牆上的《困境重生》 (2016),畫中在海平面上浮著一條巨型鯨骨,在骨骸中帶著一隻小鯨;我回想起了閱讀振鴻《歉海的人》時,想著我那僅百里遠的鄉愁,想起電影《望海的母親》中陸小芬痴站佇在岸邊等待獨子的歸來,又想起台灣的「太陽花學運」到香港「和平佔中」,再從《島嶼天光》獲得2015年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到今年甫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的《十年》,我們 知道身處的這環境被四面的海水包圍住,似靜若狂地難以臆測,是被海水逼到無路可退?還是擁抱如大海般的寬容?是背載著巨大歷史包袱?還是乘著虔誠的信念持續向前?有所迷惘有所期望。
環。繞。望
緊捱著主廳的右後方隔間,據友人形容應是打掉一面牆,似ㄇ字型的空間,這三面牆中一面上有戶窗框為短牆面,另兩面較大的牆上則分別展出「《出巡》-順風耳」(2014)與「《出巡》-千里眼」(2016),二人都是三分之二的上身圖,藝術家是以鎮瀾宫的千里眼與順風耳為創作參考藍本,這兩幅畫作有些同異之處相同的除了都見三分之二身外,他們的身子都是側的,兩人相貌大致相同且都側著臉,不同的除了綠色為千里眼,紅為順風耳外,千里眼右手高持法器而順風耳平舉手臂時有一半部分在框外,兩人的背景除了顏色略有差別外,順風耳的背景還有那隻巨鯨的骨骸;許多的線索都讓我聯想起前面的兩畫作,聽友人講述兩人的面容不像印象中那樣猙獰嚇人,反倒像似人的面孔,我在思考著是人想神化還是神被擬人呢?而酷似張望與未見下身的部份是否表示著某種狀態的行進或心底的不踏實感呢?那條白線會是天際線或是正在出神的狀態?一分為二的空間裡是觀照眾生還是內觀自醒?更或者是對環境與自身的混沌不清啊。
分身重影
銜著ㄇ字型空間旁是一間打通的小隔間,聽友人講述著,小小的隔間裡掛滿大小畫作,藝術家謙稱都是草稿圖,我一邊聽著友人講著畫面的構圖,一邊又問著藝術家一些創作概念是有些忙碌,而這口中的草圖不像只是用筆勾勒出線條罷了,藝術家用了壓克力顏料逐一完成所以與其說是草稿,我倒覺得也像是另一型式的完成品,也因這關係與藝術家討論著創作到怎樣的程度,作品才算是完成,某種程度我認為這取決於藝術家對於自身的作品所投入的感覺,好比我正在處裡一齣已首演完畢的戲,若下個場地設備與首演場有所落差,我在從中去調度後,雖是一樣的作品,可能因環境的改變而有所變,但不變的是原作品的本質;另外在這小隔間裡的作品中,大都是他留心於生活中的觀察,從友人的敍述裡,發現藝術家在他作品裡對於主體的表現上有一種流變感,好比畫中的人物帶著行進中的殘影,有點像看影片時畫面累格狀態,關於這點也稍和藝術家交流一會兒,我覺得這帶著某種玄學觀察,以萬物皆有靈的角度切入的話,凡肉眼所見聞,都俱有生命,源於它本來的生命或我們賦予它的新生命力(角色),我很喜歡聽藝術家談論他的創作概念,尤其是畫作這塊,畫家在臨摹的過程裡,絶非一筆定江山,從肉眼所見的人、物、境是一瞬,下筆時又是一瞬,層層堆疊時又一瞬,眾多的瞬間積累成到最後一筆的瞬間圓滿,然而從一開始創作者的第一筆到最後我們在展場所見作品、空間與觀者之間的關係又不停地在變化著,,這也是我喜歡觀賞畫作最主要的原因,雖現在已無法觀見事物,但聽著藝術家與友人講述著,腦海裡的畫面早已萬千變化了;在這眾多的小品裡,友人說有一幅千里眼全身畫作,背景好像是在馬路旁,藝術家說這是某年在大安路上看見媽祖繞境時的一個畫面,也種下了這次展覽的一個因,我在想也許這幅才是真正本尊吧,那兩大幅千里眼與順風耳也許是從這開始出神,一分為二,出巡持續觀看、聽聞與修行吧。
普天同慶
就好比廟會的慶典裡,除了信徒四方而來外,表演也是慶典中重要的一環,娜娜瑟斯在開幕那天的晚上,披戴著新銳時裝設計師馬毅所創作的媽祖服與三太子服華麗現身,隨著電音竄繞著,兩女子喃喃唸唱起,好像進入一種超現實儀式環境,整個時空的氛微好似把我拉回到了80年代的台灣廟會中,偶會撞見電子花車或者康樂隊上總會驚見有幾名妙齡女子的演出,或唱或脫等,那樣地俗艷有力,而面前兩位表演者持續唱著,雖聽的出來是台語,但模模糊糊的恰似這迷幻的電音炫離;在《出神》這主題下,黃揚凱、娜娜瑟斯與馬毅,藉由其主題各自延伸融合,我覺得是很棒的跨域合作,只不過就這麼一場,稍嫌可惜些。
喧嚣後
不知是當天行程太滿的關係,還是電音表演的作祟,可能身體的疲憊影響我的嗅覺,不似那麼靈敏,除了偶有幾絲菸味外,這次我還真嗅不出什麼來,隨著女子一聲「party開始」,像是把觀眾的魂招喚回來,接續著就電子樂強力播放,思緒也像回了神般,感覺現階段的音樂不合我胃,加上我們尚未用餐,於是一行人乾盡最後一杯啤酒後,走到廚房各自添了油香錢後和主人告別;離開畫布,在附近找了個店家用餐,話題從展場的感受分享到生活細鎖,我內心不禁莞爾,記得小時候,每年的媽祖生就是鄉里大事,慶典繞境結束後,一家族人聚在大圓桌吃著飯菜,也是一樣從白天的活動聊到各自的生活鎖事;而現在我們的面前是四種口未的臭臭鍋,吃著、聊著,酒足飯飽後,心滿意足地結束今天的行程,各自朝自己的生活打拼,我想神都在我們的心中保佑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