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動之必要 社交場活演出
Author: [2016 特約評論人] 羅苑韶, 2017年08月24日 11時39分
評論的展演: 北美館《社交場》
美術館以你從未見過的方式在你眼前開展。
北美館《社交場》台韓藝術家聯展空間裡,安排活演出──作品動起來,可移動到任何空間。
在美術館/博物館展覽空間裡表演,這股風潮用意在活化展覽空間,為展出藝品創造多層次感受,目標是為了拉進更多參觀民眾,改變民眾「已去過了」的既定印象。
北美館《社交場》為活演出提供一個舞台,1B空間交給創作者「搭台」,這個固定基地只是個參考點,演出者可以外溢到明亮的走道、前廳、樓梯、電梯等空間。活動的作品概念吸引美術館觀眾,能夠接近演出者,也給觀眾帶來極大新鮮感。
孫尚綺〈透明〉,圖版提供|台北市立美術館
孫尚綺「透明」在展示室一角擺上打擊樂器,中心位置是切割鐵皮搭建的變種鐵皮屋,露出一支樓梯。舞者在偌大的空間裡伸展,身體與其他舞者靠攏聚合又轉開。舞者移向展覽室外向出口的通道,大片對外玻璃呈現不同的舞台,映照舞者的身體,柔軟曲線和直線的不同組合,在單人操弄打擊樂聲中,迴盪出原始又超脫塵世的意象。觀眾安靜地圍看,不停地拍照、錄影。
舞者隱沒在美術館大廳手足球枱間(另一個作品),甚至隨著其中一桌進球時吆喝聲跟著即興跳躍作勢歡呼。舞者扭曲身形隨著建築動線舞動,一旁打擊樂手擊板製造節奏,一面宣告這裡正上演著表演,舞者依編舞設定的節奏、情緒緩慢轉回1B,觀眾亦步亦趨地跟著,週末人多,很難看到舞者每一分鐘動作。不禁令人要問人們貼近舞者想看到什麼?觀眾對舞者的每一分寸動作好奇,但經常太近,看到的較是舞者美麗身形、揮灑著優美姿態。
觀眾熱情地追跑跟隨舞者,編舞者幾度必須請觀眾後退,舞者的存在吸引了大部分關注,場內裝置和空間扮演的角色退居次要。觀眾在美術館看見舞蹈,遇見舞者就在身邊太興奮,沈浸在動作裡。事實上,舞者動作是舞蹈充分但不必要的元素。
孫尚綺在這個活演出提供了多元元素,肢體動作、打擊節奏、人聲、談話;運用到圈圍的空間、以及開放空間。舞者更換衣服的衣架很明顯地就在走道角落,讓人感覺前台和後臺變形,表演者和觀者無所不在,我們走進表演者創造出來的另一個向限的世界,透明的空間,觀眾看透表演者連續性工作,從此產生了親近。
這個表演可以不看時刻表,不經意地走進表演者的場域,或等他們飄過眼前,使每段演出有了曇花一現(éphémère)的特性,給「全場表演」保留了想像空間。
而究竟是參觀群眾闖進表演空間,或是群眾融入後給予作品活生生另一種風貌,不同創作者端出來的活演出讓人反覆思索。
耿一偉〈去年夏天你不在,我來過〉 圖版提供|台北市立美術館
大廳耿一偉的「去年夏天你不在,我來過」作品,採參與式裝置的概念,參觀民眾可操作手足球枱,可坐上觀眾看台,進入裝置作品。而不同參與民眾激盪出不同聲音,不同風景情調。有聲音、有動感。
雖非列入活演出但同樣具遊戲概念的作品還有:河床劇團《當我們同在一起》在劇團標記鮮豔色彩搭建的方框舞台,邀觀眾穿戴服裝、道具進入裝置,走進表演,參與行動。南韓朴相華《無等異想2》,以條狀網格螢幕布置出不同層次的面向,觀眾可自行走進投影呈現的不同景致,虛實間感受到科技製造出的夢幻。
河床劇團〈當我們同在一起〉圖版提供|台北市立美術館
《社交場》展場裡最醒目的是參觀民眾與作品自拍或合照,他們自認是作品的一部分?或極欲融入作品。想像收集踏出展場的觀眾自拍照,拼起來即刻成《社交場》的一件作品,凸顯新時代的人際關係場面:遊戲之必要,但與他人社交,不一定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