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節之《魔朵繪畫時光屋》VS藝穗節之《人體繪畫課-魃》
Author: [2017特約評論人] 貧窮男, 2017年09月13日 18時26分
《魔朵繪畫時光屋》是女節第一週四齣節目之一,基地選在劇院3號門警衛室對面的名人堂,這裡也是戲劇院的哺乳室,選在這裡別具意義。觀眾坐定後,發放畫板畫紙與鉛筆,三位魔朵進場,坐在前方高腳椅上,退去衣衫,20分鐘的畫畫課開始,彌補了我在大學選修不到人體素描的遺憾,魔朵靜坐在那裡20分鐘不動,展現了專業,那表演呢?沒有台詞,一動也不動,算不算表演呢?台下觀眾忙得很,有很專業拿筆測量比例,有的亂塗鴉,有的塗塗改改,也許有的完全放棄,在那20分鐘,整個空間就是一場表演,觀眾在想什麼,真的在認真畫畫嗎?魔朵們在想什麼?這就是她們的工作日常。
當然不只如此,在魔朵不動觀眾忙著畫畫的同時,空間中充滿的是預先錄好的對白,是魔朵間的聊天,關於人體模特兒這個工作的種種奇遇與冷暖,這部分並不陌生,黃庭輔在2000年拍的紀錄片「台灣魔朵」,就記錄了當年一群高學歷,有多年劇場經驗的演員們,組成了台灣第一個人體模特兒團體,經驗傳承,訂定行規,共同解決工作上遭遇的困擾,讓觀眾一窺身體在歷史洪流中跨出的一大步。但20年過去,台灣在表演藝術中的全裸已經不足為奇,但沒想到人體模特兒還是有著同樣的困擾,職場騷擾,異樣眼光、家人反對等等。在我們以為已經夠開放,社會夠進步的同時,對於身體的的種種,仍然保守。
這個演出聰明之處是在於讓觀眾畫畫,若觀眾不畫畫,整場要盯著魔朵們,不管是不動還是聊天說話,都尷尬無比。過去在藝穗節有看過一齣真實空姐的演出,將觀眾席排列成三人一組的經濟艙模式,以工作狀態經驗演繹成的精彩演出。那魔朵們要如何將工作狀態在劇場現身說法呢?工作中不能動的魔朵們都在想些什麼呢?完全放空,還是在構思ㄧ個精彩的劇本呢?
女節之《魔朵繪畫時光屋》呈現魔朵工作中不能動的敬業,藝穗節之《人體繪畫課-魃》則呈現的是一齣宿命的戲劇,回歸到性別上的宿命。同樣準備了畫板畫紙與筆,場景來到畫室的空間中,觀眾的人體素描還是有,變成10分鐘,接著變成了畫室女畫家與魔朵之間的故事。
兩個女人從畫家與魔朵間的聘僱關係,從起初的客氣關懷,卻演變成爭執,兩個女人間的火藥味,竟然來自於同一男人的劈腿效應,再看似女權盛行的如今,卻直指了女性在關係中的弱勢無奈,讓缺席的男性周旋於ㄧ個無解的漩渦之中。
劇名中的「魃」,協助黃帝打敗蚩尤的水患,氣力用盡只能留在人間,卻因本身乾旱的能力,而遭到人類不斷驅逐,若拿來對比女性的種種不公平對待與委屈,實在太過於貼切與無奈,戲劇的事件只能點到為止,但那種種難以下嚥的委屈,要如何透過戲劇來控訴,還需要精準更當頭棒喝式的轉換,在伴侶關係中的受害者,男人的錯讓女人彼此不快,力道上還是偏弱了些,或是當大家都已經認為是常態,這才是最可怕的。
《人體繪畫課-魃》 圖版提供|失婚婦女狐狸精、攝影|王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