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方現場:行動中的身體 > #5
Author: 吳芊逸, 2017年10月13日 13時49分
評論的展演:
《地方現場:行動中的身體 》#5
演出:陳宜君、 薛詠之、觀眾
演出時間:2017/09/09
演出地點:荒原藝術
主辦單位:角八打片場
協力單位:耳邊風工作站, 荒原藝術
策展:角八惠
攝影:陳藝堂
***
她們請我在演出進行的過程中,
抽空稍稍留意一下揚聲器是否發出干擾到音樂的尖銳雜訊;
"如果有的話,請將音量轉小,謝謝。"
於是在某段時間中,我使勁的注意著音箱是否發出雜音。但事實上,在這之間我並沒有聽到任何可被稱之為音樂的聲音;於是我開始在想,究竟哪些聲音屬於音樂?而哪些聲音屬於雜訊?哪些雜訊是屬於音樂中的表演?哪些音樂到哪個程度上又可被視為雜訊與噪音呢?
或者沒有甚麼聲音不能被視為音樂;
如同沒有一個身體不能做為舞蹈的身體。
那麼,一個新型態的即興行為音樂劇
會需要準備些什麼?
書架上隨手拿起的一本傷心人類學、
架設在桌面的一支麥克風、
一盆長滿刺的仙人掌、
兩棵乾枯的松果、
一個不停擺盪的節拍器、
兩顆像包裹著綠色草皮的檸檬擺飾,
幾顆透明彈珠 、
一段輕聲的朗讀、
一些細碎移動的聲響,
一個、兩個、
或者多個身體 —
或許這樣就夠了。
她們兩人在靠牆的座位上,分坐在兩端,用了好些鏈條與繩子,身體各處相互遠遠的纏繞、打結;使的這個關節牽動著遠處的另一個關節;這個手腕的力量拉扯著另一個手腕的力量;然後是兩個腰部,最後則是腳踝。此刻她們成了一對共用身體的孿生子;極親密的情感貼近著的身體,在潛意識中是否會慢慢生成、或者是會慢慢遺忘:那理應渴望自主的身體?
一種嶄新的經驗;以及一種溫柔的理解;像拉著同一條繩子一起攀登一座不曾經歷過的山;
並且拉著觀眾一起上去:用繩子纏繞著他/她們,使他/她得以一同參與,或者使他/她們無法離開。
若非知曉這對孿生子各自擅長的專業舞台,我們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個一如往常的行為演出的某種狀態,然而事實上,正因為這對孿生子並非慣常採取行為演出的模式— 一位音樂家與一位舞者,因此在這場演出中,對於這個可被視為是一個或兩個的「展演中的身體」而言,或許經歷了甚至比觀眾視覺上所能理解的,還要更多的試探,與更多的東西。
音樂家沒有彈奏她的音樂。
舞者也沒有跳舞。
在這場即興的互動演出中,音樂用一種消弭自身的方式,使得更微小的聲音得以出現;
舞蹈也用一種消弭自身的方式,使我們重新去經驗一個如實的身體。
有觀眾被捲入這場相互牽制、
或相互扶持的遊戲;
有觀眾的手加入演出;
有觀眾的腳被束縛;
如今我們只得一起行動了。
有彈珠滾到了腳邊,
有人拾起,
有人滾動它,
像回應童年的記憶、
或回應表演者的旅程;
麥克風前沈默的仙人掌
來不及唱歌就摔倒了、
節拍器自始至終
搖搖晃晃持續地發出聲響,
彷彿是從不放棄任何一場音樂會的指揮;
日常中的動作們,
窸窸窣窣的;
從關係之間所產生的交流與雜訊;
就像透明的玻璃彈珠一樣
一直滾動到我們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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