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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與文學間《無形》的距離

Author: [特約評論人] 貧窮男, 2019年07月08日 13時34分

評論的展演: 《無形》

圖版提供|野草舞蹈聚落     攝影|達爾文先生

《無形》是「野草舞蹈聚落」藝術總監吳建緯的碩士畢業作品,由三個段落《吳爾芙遺言》、《不眠夜》、《塞巴斯丁回望》組成。

最近才看過Wayne McGregor 2015年幫英國皇家芭蕾編的《woolf works》,是根據吳爾芙的三部小說「Mrs Dalloway」、「 Orlando」和「 The Waves」編成三段獨立的舞作。而 《無形》中的第一段《吳爾芙遺言》,則是以吳爾芙生命最後的回眸,女權主義、雙性戀傾向及精神分裂病史,飽受幻聽之苦而投河,編舞家將其感受透過舞作的轉換傳達給觀眾,透過舞作的演繹,也誠實傳達了創作者的敏感直覺與感官的壓抑,反穿的大衣,赤裸的肉身、沉重的枷鎖,花與鏡,舞台上的裸身著衣,移動的投射燈光等等,在面對踉蹌的步伐與不斷的跌坐滾地,整個舞台的佈局與調度,讓獨舞並不孤單,苦痛與耽溺同時並存。

雖然在第一支與第三支作品有另一位舞者志晨的加入,但主要由建緯獨撐大局,建緯身體的陰柔特質獨一無二,是其他男性、女性舞者都難以模仿取代,從之前和兩度拿下巴黎國際舞蹈比賽金牌的邢亮雙人舞演出中,就發現建緯那難以取代的個人特質,這次用如此的特質詮釋他所感受吳爾芙的生命最終,有著意識流般的微妙呼應。三段篇章沒有明顯的段落與界線,彷彿一氣呵成,以服裝作為過渡,以氛圍作為過場,以獨舞來轉換三場不間斷的不同情緒,物件的運用與投影的輔助,都恰到好處。

對比《吳爾芙遺言》無以名之的苦難,銜接的《不眠夜》加了鏡球,立刻充滿了歡樂感,在翻飛的影像堆疊的記憶中,與鏡球帶來的歡樂感,先前的沉重立刻切換到一種亢奮狀態與體力的不斷揮霍,使得兩個沒有斷落的片段有了強烈的感官對比,如三溫暖般的反差,前一分還困在沉重之中,下一分則有在雲端跳躍的輕盈。

圖版提供|野草舞蹈聚落     攝影|達爾文先生

因為段落間沒有界線,甚至不知道第三段《塞巴斯丁回望》是何時開始,也許是從打開舞台前方的紙箱開始,拿出一疊疊的資料袋,如百科分類般的整齊排列在舞台前方,志晨手持攝影機,拍攝這些排列,同步投影於舞台背幕。看演出前拿到節目單時,以為《塞巴斯丁回望》的塞巴斯丁,是繪畫史上有名的萬箭穿身的St. Sebastian,是三島由紀夫在「假面告白」中,因為看著St. Sebastian的裸身感官,那樣的興奮感讓他有了第一次勃起與射精。

如果以這樣的誤讀來呼應前面兩段的痛苦與歡喜,好像有某種圓滿,但這段的舞作像是蒐集著過去的種種,將象徵著苦痛或是成就的文字打包,將象徵著歡愉的酒瓶酒杯打包,也許那一件一件的蒐集,就像是那箭支,將穿透St. Sebastian的肉身,這彷彿是人生晦澀的隱喻,甜美與苦痛的回憶並存,隨著生命的進展,包袱日益增加,《塞巴斯丁回望》有了對過往人生的整理與反省,也平衡了舞作前兩段的衝突感。

肉身與文學間的對望,舞蹈與形而上的距離,需要有雄厚的美學積累,作品反應的是創作者的修為,需要日積月累的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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