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即政治 –《家政體,呂易倫個展》
Author: 陳映蓁, 2020年01月12日 23時19分
評論的展演: 《家政體,呂易倫個展》
家政體,呂易倫個展。探討家庭從外部以及內部都受到社會以及政治的影響。
進入門口時,左方類似玄關的牆面上懸掛著我們認為一般家庭會有的家庭合照,以及家中寵物的照片。牆面的正對面卻是以霓虹燈製作的「Home Sick?」的字樣與前面一開始的合照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同時以問句來為這個展覽開頭,這到底是一種鄉愁,亦或是在描述「家庭」這個個體生病的訊息?
一樓的空間中展示的大多是作家彰化家中的各種角落,因此可以看見植物攀藤向上的相片,或是帶有注音的課程教材,課本內容是關於航空母艦的誕生,並以帶有吹捧性的內文強調軍事文化的里程碑又向前邁進一步,也反映早期台灣社會中,軍事政治的重要性。此外,透過家中的擺件也反映出社會如何從外部影響著家庭,桌上的Q版市長娃娃、家庭計畫專用夾鏈袋、攤開的詩經讀本,宣示著家庭是無法與政治脫離關係的。而在現代社會中,儘管在個人主義的伸張,以及強調隱私的背景之下,家庭中政治元素的比例下降,但卻不代表政治脫離家庭,而是以其他的形式展現,像是政治候選人發放的飲用水、衛生紙、扇子,或戶政事務所為方便民政保存資料而贈送的資料袋,又或是像紀念郵票上印上的歷史性建築,政治只是轉變其傳播的媒介,但從未離開我們,也反映出一件事情,我們永遠無法與政治脫離,即便逃避去觸碰政治,政治也會自己找上來,強迫你不得不去正視它。
二樓以畫件為主,並透過抽象的線條來去描述各種景象。集體婚禮,大量相同的白色婚紗、黑色西裝、紅色捧花,與台上穿著鮮紅裙裝的主持人,又或是橘色藍色氣球形成強烈對比,明明應該是個喜慶的場合但透過繪畫的模糊化,結婚大典反而變成一個冰冷且僵硬的畫面,且被模糊後的臉龐不帶有五官,這些人的情緒是否真是喜悅的?在此被隱藏起來,任由觀者想像。二樓的另一塊展區(一個洗手台的空間)擺放著另一件霓虹燈的作品,寫著「Eternity is(not) Forever」,這句話有許多的想像與解釋空間,反映著人們時常說的永恆都只是虛幻空泛的言語,真正的事實隱藏在話語的反面,這件作品也呼應位在地下一樓的作品,強調著生命的消逝,也凸顯時間的無時無刻都在流逝。
三樓與四樓分別由兩張大圖與兩張照片所構成,大圖的命名為記憶凱特羅,自(家族博物館)。藝術家為家中的各種物品拍攝商品照,除了是向觀眾展示家中的物品,同時也記錄了一個家是由哪些東西所構成的,這樣的展示方法就像是博物館在幫展品建檔一樣,而家這樣的一個存在與博物館相似,只不過這是一個以家庭為主題的博物館。這些物品即便是我們曾見過的,卻也都不是現代家庭住家裡存有的,大多是在長輩家中看過,又或是為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包裝已更換新的設計,甚至有些製造商現今早已不存在,也呼應到前面所提到的永恆,有什麼是能永久存在的?所有的物品在時間的推移之下,留下的只有鏽蝕或是泛黃的痕跡,並被堆放在房裡的某個角落,興許有機會再度被發現,但大多都是成為一個無用卻一直存在的擺飾,直到被丟棄的那一天。
地下一樓以死亡為主題,擺放冷色調為主題的畫作,以及使用霓虹燈管寫下「Death is gone」的字樣。此外還再製了家屋的形象,建造出家屋的一角,並掛上印有白骨的照片,或許在探討的是生命的離開,但卻無法抹滅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也可能是利用空間在隱射人死亡後會被埋葬到地底下的做法,而我們走到地下室則是在窺探作者想像中死後的世界。
家政體,呂易倫個展,僅透過自己家中各種小角落或是物件,卻傳達年代性物件的歷史推演,以及家庭在那樣的年代背景之下如何被影響,藝術家嘗試藉由作品將觀眾拉回歷史的軌道之上,達成藝術介入的目的。政治是無孔不入的,即便我們不願觸碰仍會受其影響,因此我們該做的事情不是倚靠家庭這樣的個體來躲避政治,而是開放的去接收不同的資訊,但嚴厲的判斷這些訊息的對錯,並透過家庭轉化資訊再度傳遞給其他的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