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的隱喻—義家藝館4.0館外展
Author: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文化資產與藝術創新博士班 陳儀芬, 2020年05月27日 17時34分
評論的展演: 隔離的隱喻—義家藝館4.0館外展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文化資產與藝術創新博士班 陳儀芬 在陰暗潮濕通往頂樓的梯間,那個幽靈說:「我得了一輩子都得吃藥的病 . . . 」,我的眼淚簌簌往口罩內落下。病,是2020年全人類最大的課題,得病與否成了人與人之間的鴻溝。或者,為了不得病我們必須主動地升起圍籬畫出界線開始隔離。 不願成為台北榮譽國民之家的防疫破口,今年的移師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大樓的畸零破碎空間。(義家藝館3.0特展內容,詳見https://2019824.webnode.tw/%E9%A6%96%E9%A0%81/)透過重新審視、省思過去幾年累積的文獻與成果紀錄,以「隔離」為主題的9組創作,呼應國際博物館日「多元與共融」的宣示,由藝術與人文教育研究所的吳岱融教授帶領12位藝術家教師們,利用多媒體、空間、身體展演等符碼形式,蔓延「隔離的隱喻」。 「病名」是一個別人貼上來的標籤,比如,愛滋病會傳染,是同性戀的天譴;比如漢生病也會傳染更無藥可醫,應該被關一輩子。而大家最近都耳熟能詳的就是,COVID-19被叫武漢肺炎,那些回臺灣確診的人被說成故意隱瞞疫情。「病名」是一種意義的無限延伸,標籤的層層疊疊。誰有病誰就要隔離!但誰有資格訂下病名、隔離規則?歷史上的異議反動份子不都是有病?在社會主流外圍漂移的人們,不都是被隔離?去看看講樂生療養院的〈異人〉,去聽聽隔離房裡〈忐忑〉不安的心,再去站在爭議〈大雨過後的傘下〉,讓我們重新思考、檢視「隔離」是保護也是傷害的一體兩面。然後,試著提醒自己往意識形態的對立面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在〈戰俘營樂園〉裡用和解的心,告訴久違的他/她〈我在彼岸想著你/妳〉。 我在紅色網狀的〈隔離牆〉旁,驚覺人際脈絡中有的錯綜復雜與親疏遠近。「結」與「界」的同時發生,宗教信仰、國族意識、性別認同、婚姻愛情和所有的認知觀念,與之連結的當下也立即劃下了界線。而這個界線常常是很普通、很習慣的〈你的日常,我的__〉。請想像走在異國的街,陌生的文字毫無意義的語言,也許你會開始明白捷運裡指示牌對外籍人士的不近人情?想像一位茹素的朋友如何跟無肉不歡的家人同桌飲食?想像跌傷腿、想像年事高,面對秒數過短的十字路口你該怎麼過?發揮這些想像、用同理心的互動方式,填入最揪心的答案,你立刻會明白「隔離」就在我們的日常裡。 由兩位協同策展人所演出的,天人永隔卻又〈咫尺天涯的電話亭〉從梯間開始進行。那自殺的幽靈緩緩說著罹病後,好友因著對愛滋病的恐懼與他漸行漸遠的苦楚心酸。撐不下去寂寞與不被諒解,讓他失去了生命的勇氣。那後悔不已的好友常常到頂樓,打一通又一通再也沒有人會接的電話,想對他說許許多多來不及說的話。陰雨中,我想起母親突然離世的那一年,常拿起電話就想撥給她聊天,卻驚覺她已經不在的現實。那痛,錐心刺骨。 「隔離」是一個空間的概念,但它的意義需要時間來完成。我們都必須走過那段鐘聲響上課、鐘聲響下課的規訓年代,被允許、被不允許做什麼的時光,在拿起〈許可啦叭〉時,我對著行動藝術者放聲大喊:「不准看、不准聽、不准說」,然後真切理解那個權力控制的可怕——想起同性婚姻法通過前,我們被「不准愛」的憤恨與悲哀。 「隔離的隱喻」其實就是每一個人都會被隔離的現實,撫平記憶翻騰與情緒波動後,我就這樣理解了義家藝館4.0特展的心意。
隔離的隱喻—義家藝館4.0館外展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 文化資產與藝術創新博士班 陳儀芬
在陰暗潮濕通往頂樓的梯間,那個幽靈說:「我得了一輩子都得吃藥的病 . . . 」,我的眼淚簌簌往口罩內落下。病,是2020年全人類最大的課題,得病與否成了人與人之間的鴻溝。或者,為了不得病我們必須主動地升起圍籬畫出界線開始隔離。
不願成為台北榮譽國民之家的防疫破口,今年的移師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大樓的畸零破碎空間。(義家藝館3.0特展內容,詳見https://2019824.webnode.tw/%E9%A6%96%E9%A0%81/)透過重新審視、省思過去幾年累積的文獻與成果紀錄,以「隔離」為主題的9組創作,呼應國際博物館日「多元與共融」的宣示,由藝術與人文教育研究所的吳岱融教授帶領12位藝術家教師們,利用多媒體、空間、身體展演等符碼形式,蔓延「隔離的隱喻」。
「病名」是一個別人貼上來的標籤,比如,愛滋病會傳染,是同性戀的天譴;比如漢生病也會傳染更無藥可醫,應該被關一輩子。而大家最近都耳熟能詳的就是,COVID-19被叫武漢肺炎,那些回臺灣確診的人被說成故意隱瞞疫情。「病名」是一種意義的無限延伸,標籤的層層疊疊。誰有病誰就要隔離!但誰有資格訂下病名、隔離規則?歷史上的異議反動份子不都是有病?在社會主流外圍漂移的人們,不都是被隔離?去看看講樂生療養院的〈異人〉,去聽聽隔離房裡〈忐忑〉不安的心,再去站在爭議〈大雨過後的傘下〉,讓我們重新思考、檢視「隔離」是保護也是傷害的一體兩面。然後,試著提醒自己往意識形態的對立面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在〈戰俘營樂園〉裡用和解的心,告訴久違的他/她〈我在彼岸想著你/妳〉。
我在紅色網狀的〈隔離牆〉旁,驚覺人際脈絡中有的錯綜復雜與親疏遠近。「結」與「界」的同時發生,宗教信仰、國族意識、性別認同、婚姻愛情和所有的認知觀念,與之連結的當下也立即劃下了界線。而這個界線常常是很普通、很習慣的〈你的日常,我的__〉。請想像走在異國的街,陌生的文字毫無意義的語言,也許你會開始明白捷運裡指示牌對外籍人士的不近人情?想像一位茹素的朋友如何跟無肉不歡的家人同桌飲食?想像跌傷腿、想像年事高,面對秒數過短的十字路口你該怎麼過?發揮這些想像、用同理心的互動方式,填入最揪心的答案,你立刻會明白「隔離」就在我們的日常裡。
由兩位協同策展人所演出的,天人永隔卻又〈咫尺天涯的電話亭〉從梯間開始進行。那自殺的幽靈緩緩說著罹病後,好友因著對愛滋病的恐懼與他漸行漸遠的苦楚心酸。撐不下去寂寞與不被諒解,讓他失去了生命的勇氣。那後悔不已的好友常常到頂樓,打一通又一通再也沒有人會接的電話,想對他說許許多多來不及說的話。陰雨中,我想起母親突然離世的那一年,常拿起電話就想撥給她聊天,卻驚覺她已經不在的現實。那痛,錐心刺骨。
「隔離」是一個空間的概念,但它的意義需要時間來完成。我們都必須走過那段鐘聲響上課、鐘聲響下課的規訓年代,被允許、被不允許做什麼的時光,在拿起〈許可啦叭〉時,我對著行動藝術者放聲大喊:「不准看、不准聽、不准說」,然後真切理解那個權力控制的可怕——想起同性婚姻法通過前,我們被「不准愛」的憤恨與悲哀。
「隔離的隱喻」其實就是每一個人都會被隔離的現實,撫平記憶翻騰與情緒波動後,我就這樣理解了義家藝館4.0特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