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米修斯》與彼得‧布魯克《空的空間》的概念之關聯與實踐
Author: 李怡芬, 2020年10月16日 15時57分
評論的展演: 《面具—希臘悲劇三部曲》之二部曲《普羅米修斯》
什麼是劇場?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以「空」的概念重新詮釋它:「我可以選任何一個空的空間(empty space),然後稱它為空曠的舞台。如果有一個人在某人注視下經過這個空的空間,就足以構成一個劇場行為。」(彼得‧布魯克,2008,頁20。)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表演藝術研究所2010年的系列展演—《面具—希臘悲劇三部曲》之二部曲《普羅米修斯》,筆者有幸曾參與該劇從無到有之討論與演出。筆者試圖從insider的觀點闡述其演出設計與精神,及該演出如何與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空的空間(The Empty Space)》書中的概念建立關聯與實踐,並為當時的演出留下些許文字與歷史記憶。
《普羅米修斯》以劇場表演形式呈現,為一齣以當代觀點重新對希臘悲劇進行再詮釋之作品,時空場景重回希臘時代歌、舞、樂合流的跨界表演藝術形式體驗,並幻化成另一個新的有機個體。此劇演出場地為一開放空間,僅以中心點設置一座高台,象徵主角普羅米修斯,作為全劇唯一的布景舞台,地面輔以儀式性的星形圖騰界線象徵神聖的儀式空間;劇中加入希臘時期的歌隊形式與中國傳統京劇身段;演員披上純白色布料的衣袍,頭頂面具,呈現極簡與希臘時期風格的裝扮;音樂設計亦是融合電子音樂與傳統樂器的跨界組合。
《普羅米修斯》從劇場的演出環境、空間以及演員的服裝設計來說,在「空」的意象方面,包含了未完的、清楚卻不死板的開放式舞台設計以及服裝設計。此舞台的空間設計與演員服裝的設計成果,其實是來自於設計師和演員互動後的變動結果(彼得‧布魯克,2008,頁115-116)。
《普羅米修斯》的展演空間,以環境劇場的無限空間取代傳統鏡框式的有限舞台,開放的空間打破了表演者與觀眾間的藩籬。置於展演空間中心點、貫穿全劇的普羅米修斯高臺,則是以一個有形的形體,塑造一個無形的神祇形象;以地面上不同色彩構成的六角星形圖騰,塑造出儀式空間與現實空間的無形界線,以及普羅米修斯被宙斯壓制與束縛的形象。演員頭頂希臘歌隊常用的面具,穿著簡約的、似中東蘇菲教團冥想時身著的白色衣袍,在這無形界線的空間中進行儀式性的遊走與肢體律動,直接、間接建立這個展演空間的一種儀式性的意義與符號系統,一如書中曾提及:「外在形式若要擁有真正的權威,除非內在儀式也擁有相同的權威才可能。」開放性的表象空間形式與表演者內蘊的文化表現,為觀眾同時營造了一個神聖劇場與當下劇場的氛圍。
上述「內在儀式的權威」,或許可解讀為劇場行為第二要件—表演者,在劇場中發揮的作用與文化意涵。表演者藉由肢體不斷反覆的訓練結果,使肢體控制權變成「絕對服從後的完全自由,讓特定動作成為可能的唯一方法」,一種特定動作無限重複的演練過程也是一種再創造的過程,然而重複不該是影印式的模仿(彼得‧布魯克,2008,頁151-152)。面對該劇表演所需的身段、位置走位、背台詞、隊形變化等表演形式,若非藉由初步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熟訓練,熟記每一個新隊形的走位、配合的身段與台詞,要完成扮演劇中的多種角色實屬不可能,諸如拉山膀、蓮花指、小碎步、跑圓場、鑽子、旋轉等。而每每在不斷的反覆練習後,發現身體律動的自然規律以及重新觀照自身手、眼、身、步、法的配合,並調整再創造出適當新的肢體語彙。
劇場行為中的第三要件—觀眾。彼得‧布魯克認為「沒有觀眾就沒有目標,就沒有意義」(頁153),這種以欣賞者為導向的觀點,與文學理論中接受理論(reception)重視讀者參與的觀點相同。雖然該劇受限於空間而無法有更多觀眾們進入參與和互動,但如同彼得‧布魯克所說:「我可以選任何一個空的空間(empty space),然後稱它為空曠的舞台。如果有一個人在某人注視下經過這個空的空間,就足以構成一個劇場行為。」
參考書目
亞瑟‧丹托(Arthur C. Danto)(2004)。《在藝術終結之後:當代藝術與歷史藩籬》(After The End of Art),林雅琪、鄭慧雯譯。台北市:麥田。
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2008)。《空的空間》(The Empty Space),耿一偉譯。台北市:中正文化。
維基百科(2010年6月25日)。〈易經〉。《維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zh-tw/%E6%98%93%E7%BB%8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