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來時路,是末路還是出路?
Author: 李怡芬, 2020年10月16日 16時07分
評論的展演: 郭貝爾《白紙黑字》──給摩登樂集十八未演奏者的音樂劇場
20世紀以來的現代音樂,在臺灣的音樂聆賞與接受度一直是小眾中的小眾,因為現代音樂作曲家追求睿智的精神及其非調性及特殊聲響效果的作品,長期以來與大眾的聽覺經驗與美感體驗有所疏離所致。2003年兩廳院一系列的「現代音樂節」活動在當時SARS的恐慌與不安因素下不幸腰斬,又為臺灣現代音樂的發展增添些許遺憾。所幸2004年兩廳院「非常現代音樂節」不再有意外地,終於如期的展開。在這名為「非常現代音樂節」中,「非常」二字頗令人注意,到底兩廳院的這一系列活動中想呈現當代何種現代音樂風貌與形象?
郭貝爾的《白紙黑字》──給摩登樂集十八未演奏者的音樂劇場,是一場超乎傳統音樂聆賞經驗的現代音樂作品,缺乏對劇場、視覺影像、文學的美學認識,或許會很難理解這作品的美感。
郭貝爾這作品在整體視覺呈現的氛圍上,運用許多符碼呈現近似教堂般的場景(如人物、長椅凳與側邊多支長型立柱投影在白色布幕上的影像,共同建構出虛擬的教會建築,以及運用朗誦詩文的形式營造近似唸著葬禮祝禱文的景象);時而又呈現出群眾的一般享樂場景(如:以一台彷彿電影盤帶轉盤的轉輪以及用梯子架起像攝影格片狀的舞台畫面,呈現近似電影拍攝的場景,又瞬間在一聲近似槍聲的聲響中,燈光瞬間忽亮忽滅的映照出一種人去樓空的唏噓寂靜)。創作者似乎不斷地在死與生之間,以某種相似的視覺與音樂模式中交替著。而這樣的氛圍營造,令人不禁與其旁白與歌詞中所引用的文學作品愛倫波〈陰影,比喻〉(Shadow. A Parable)和艾略特/約翰‧韋伯斯特〈那屍體〉(That Corpse)與死亡氛圍產生相關連結與想像。
在音樂創作上,創作者譜曲以〈我們所負擔的重擔〉(A Dead Weight Hung upon Us)和〈夏康舞曲/康特路普〉(Chaconne/ Kantorloops)為基調,並採用跨文化的音樂素材與不同的音樂媒介進行音樂的創作與發展,例如時而採用西方古鍵琴或似葛立果聖歌的輕聲吟唱,時而加入東方色彩濃厚的日本箏樂與音階,時而又加入歡樂和哀傷雙重情感色彩的爵士樂。音樂在創作上模式如同視覺畫面的設計一般,就像配樂的角色一般襯托著整個作品。
面對這樣一個現代音樂劇場的跨界作品,審美理解與態度都不再只有音樂的形式美,還需涵蓋它領域的美感體驗與美學認識。這樣的現象一方面是否代表著現代音樂希冀從沒落的泥沼中掙托,尋求另一種新的出路?還是這就是現代音樂開放性的精神表徵之一?跨領域的審美體驗是當代藝術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然而當音樂的聆賞不再只用聽覺去感受,這究竟是末路還是出路,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