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粉與墨的結合，既深刻卻輕巧，結尾驚喜不斷

演出︱小劇場學校十週年聯演《物以類劇》

時間︱2020/11/8 14:30

地點︱小劇場學校

竹雖無心卻有節，石雖不語卻多情。──《粉墨》

當初是以《物以類劇》為目標再進一步選擇劇目，售票網上對於每部戲的簡介都很短，原本想從臉書上蒐集關於劇情的蛛絲馬跡，但也沒找到太多線索，但從臉書上某一篇貼文中捕捉到：「順便透漏周日看《粉墨》可以獲得 身~心靈飽足。」那時平日的生活較為緊湊，於是這推薦詞對我有股莫名的吸引力，於是抱持著對劇情的疑惑以及一股神祕感，就決定是這場了。

當天便帶著輕鬆的心情，但在前往劇場的路上，其實是有點不安，越往巷子走人越少，心想著劇場在巷子內嗎？結果就在某間住宅騎樓看見了立牌，用毛筆字手寫著「今日演出《粉墨》，14:30 19:30」，就是這裡了，沒想到是在地下室，不過好看的字體讓我毫不遲疑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竟是另一片天地，因為還沒開放入場，先在小小的空間兜轉看著，牆上的紙張、十周年聯演介紹單、隨興貼著的手寫字宣紙、隱約從布幕看進的表演場地，昏黃的燈光、不時進出準備著的工作人員。

過了一會兒可以入場了，熱情的工作人員貼心提醒觀眾脫鞋，以及進場時小心地上的石頭，我依然疑惑但開始感到興趣，進到劇場時，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場地不大、座位不多、黃色燈光微微亮著，座椅區和表演場地是在同一平面上，所以觀眾離舞台距離是非常近的。

我小心地避開地上寫著字的石頭，想著這是等一下表演的一部分吧，所以在等待之餘也沒特別去在意它，選了個第一排中間的位子，等到大家都入座地差不多，周圍漸漸安靜下來，音樂響起，表演開始。

一開始站在柱子後的兩個人靜靜地走出來，拿著茅草揮舞著，不發一語，在牆上作畫。而後，在鋪著透明塑膠墊的地上，隨著音樂在地上撒著麵粉，沒錯，就是麵粉，灑滿了以後，兩人往地上的麵粉用手指寫字，是非常好看的書法字體，工整卻富有美感的寫上「粉與墨」的主題字詞，然後在寫字的空缺處，倒進調好的墨汁。

這時終於明白主題粉墨指的是麵粉和墨汁。完成以後，兩位演員相視，一樣從表演開始到現在都不發一語的默契，將地上的粉與墨混合攪拌，分成兩半，搭配有節奏感的音樂，開始像揉麵團一樣，大力地揉著、壓著、翻著麵團，並將之摔在地上、重新拿起，反覆地進行同樣的循環，展開兩人看似較勁卻又彼此合作的麵團互動。

在欣賞這一段時，我一直想著：「這是要揉成麵包最後給我們吃嗎？」、「可是這裡（表演現場）又沒有烤箱。」，看著就站在我眼前的兩位演員，大力地摔著麵團，要將麵團摔出筋，力道之有勁、大汗淋漓的賣力樣子，無比佩服他們的專注精神，但另一方面，聽著麵團種重摔在地上的聲音，我又擔心著，如果麵團摔在地拿不起來怎麼辦？還好此事並沒有發生，看著小劇場學校的劇，也令我的心中滿是小劇場。

接著，兩個人抱著兩個由黑白相間變成均勻混合的黑色大麵糰，背對背坐在地上，開啟了第一次的對話，同時手上開始將麵團分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對話間兩人像閒聊地說著彼此對做麵包的熱情和成為麵包師傅的緣由，以及收集石頭和寫字的愛好，不像背台詞的台詞，也讓人思索著這是演員本身的真實經歷分享？還是戲劇的一部份。

說著說著，地上佈滿了小段麵團，兩人邊聊邊將地上的麵團在地面上排列擺放起來，在時間與音樂的流轉之間，漸漸成形為一幅優美的竹林山水畫，簡單卻深刻。表演接近尾聲，兩位演員從演出時的專注堅定，到靦腆地對觀眾笑著敬禮，並說地上的石頭可以自行選擇喜歡的帶走。

然後觀眾們就開心地或跪著或趴著，欣賞並拿起地上的石頭仔細端詳，看到有緣的就心滿意足地帶走，而每一顆石頭的形狀都大不相同，不過都是能夠輕易地拾起並攜帶的大小，上面也都有著手寫毛筆字，但到這裡還不是最大的驚喜。

剛走出表演廳外，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陸續離場的觀眾們和我一樣露出微笑，並恍然大悟，原來粉墨的最終主題是方圓各一的黑色墨汁麵包，立刻連結到方才的表演，好大的驚喜。而且有兩種形狀一方一圓（各自代表著竹子和石頭）和口味一甜一鹹的麵包，一樣熱情的工作人員，招呼著每個人都可以享用，另外，盛裝麵包的兩個籃子上都貼上了紙條，一樣是用毛筆字，各寫上「竹雖無心卻有節」、「石雖不語卻多情」，這恰巧扣合著表演貫穿的精神。

看到這裡才發現，原來剛剛的表演還沒有結束，有了觀眾的一同參與，加上這最後的一部分，對我來說，這才到了真正的結尾。

整體而言，此次觀戲的經驗給我很扎實並震撼的感動。看戲的當下，距離產生了美感，近在眼前卻無法觸及，但又會被演員呈現出來的張力與精神深深震懾，每一個橋段都設計地自然流暢又意義深遠，清楚傳達的精神，過程中引發觀眾想要繼續看下去的興趣，到最後的鋪陳，結合觀眾的參與。

不論是粉與墨的結合、石頭與麵包的驚喜，從開頭營造的神祕感，到最後的解惑及驚喜，都能感受到整個演出的鋪陳之用心，最後，演出不外乎就是跟體力和精神賽跑，這場演出將兩者發揮地淋漓盡致。巧思和鋪排都令人印象深刻，表演如此深刻有勁卻令觀眾感到輕巧並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