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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技》

Author: 張菀昀, 2021年06月20日 21時24分

評論的展演: 《新人類計畫—預告會後:技》直播版

《技》的觀後感

202166日,在進港浪製作的臉書粉絲專頁,我們重新回顧了《新人類計畫預告會後:技》線上直播版的演出。該演出原定2020412日於水源劇場演出,因疫情改成2020411日進行一整天的接力直播,演出方式以三位主創人員周瑞祥、陳煜典、王磑的對談為主要內容。整場直播共有五場,我看的是其中《技》的部分。 在《技》這個單元,想探討的是「紙牌手裡劍」的技術,也就是俗稱的「射撲克牌」。演出由一個訪談開始,受訪者是《新人類計畫》的一位忠實觀眾Lydia,瞭解她對於《新人類計畫》作品的看法後,Lydia被帶到另一個空間學習如何「射」紙牌手裡劍。以下就四個方向來陳述我的觀後感。 

 

一、技的表現會受現實生活內涵影響 

Lydia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後,竟然能將懸掛且會晃動的一束氣球,一一射破。那氣勢令人印象深刻。根據Lydia自述,她所射的是「新冠病毒」。似乎也替我們被疫情困住的心情出了一口氣,很能反應現實。 而對周瑞祥來說,他願意將這項技能一再「進階發展」,部分原因也是出於他對現實生活的回應。原本「撲克牌」對魔術師周瑞祥來說,是手上再熟悉不過的道具,他曾經認真研究「射紙牌」的歷史脈絡,對歷史人物和技巧進行分析和思辨,充實自己,使「技」更具意義,而不是只想膚淺的炫技。就在2014年,周瑞祥正在成功嶺受訓,某天用餐的時間,長官將餐廳裡的電視全部打開來,電視螢幕上正報導著「鄭捷殺人事件」。平時就在探究「人類手部能力可以達到的極限是什麼?」的周瑞祥,此時受鄭捷殺人事件影響,周瑞祥進而思考:如果有一天他自己也遇到類似的攻擊時,能否將紙牌作為防身工具?於是,他更努力地自我訓練。我可以感覺到他在要求力道和經準度時,並不是以傷殺對象為自我激勵的動機。至少在他的「射西瓜」表演中,我不覺得有「殺氣騰騰」的感覺。倒是前面提到的那位來賓Lydia,面對「新冠病毒」,相對地更有殺氣。而他們兩位在社紙牌技術的表現上,自然而然地因生活遭遇,使這項技術有了獨特的意義。這樣的連結並不奇怪,是一般認真生活且關心生活周遭事物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的正常反應。尋求有意義的存在,本來是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之一。不管我們將意義放在哪個面向,對我們個人而言,那就是真實的存在,幫助我們走人生的下一步。「射紙牌」的練習和成功射中他們選定的對象,對他們的現在和未來,已經具有不可磨面的意義。相信將來的生活,依然會在繼續尋求益義中前進。 

 

二、誠實面對自己是必要的 

談到這一點,我感覺周瑞祥似乎有點情緒,但卻欲言又止。座談中有提供解答問題的時間,有網友評論他是「藉鄭捷事件」包裝「射紙牌」這個活動。他本人很有風度地表達自己的不同意,並未生氣。前面介紹階段時,當場示範射紙牌,也放映了以前練習的影像,及世界上其他紙牌手裡劍專家的表演影片,綜合其他高手經驗的結論是:紙牌在高速下可以轉開瓶蓋、切斷水果和玻璃瓶等物品,也能夠劃傷皮膚,但是要能夠切開皮膚造成危及生命的傷害是做不到的。周瑞祥表示自己目前的功力在準確度與力道上都不及網路上那些「奇才」,再次說明他誠實地面對「技」的限制,也坦承自己確實受鄭捷事件影響而更積極追求如何突破此限制,但絕不是想要包裝什麼。我選擇相信周瑞祥所說的。

我們觀察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就可以發現:如果想要追求某種技術或藝術到達極高的境界,動機越單純,越有可能成功。只因為單純地想要讓紙牌射出達成某種目標,操作者必須絕對地專注在手部的每一個細節。在他前段曾為觀眾簡要分析整隻手臂的動作中,我們可以瞭解到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從上臂到指尖,想要快速、精準地讓紙牌射中目標,絕對是要心無旁騖的。操作者在每一次專注地射牌時,應該不會有空想到鄭捷,更別說會想要用鄭捷事件來包裝這個技術。反過來說,這個技術本身就夠精采了,不需要其他的裝飾。周瑞祥願意誠實面對練習結果,承認自身條件的限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以及生活中事件與他的關聯或意義,可見得他是個真誠的人,這是很可貴的。也讓我體會到: 看似無關於我們生活的一個活動,在某個環節上跟我們一樣被社會事件影響著。也就是說,若不是這個影片,我不曾如此深入了解「射紙牌」活動的相關面向。今後,我相信自己會更尊重自己生活中未見的事物。

 

三、藝術可以傷人嗎?

延續上一個主題,陳煜典就談到了「藝術可以傷人嗎?」,他請大家思考「鄭捷殺人」是為了表現什麼藝術理念嗎?據我所知並不是。還記得當時大家對鄭捷的成長環境及家庭背景有很多討論和省思。這完全是個家庭教育的悲劇,一個缺乏愛的家庭衍伸出來的社會災難。雖然也有一些電影中,殺人魔以藝術手法取人性命,但那只是企圖用藝術美化惡魔般的殺人行為,例如:沉默的羔羊、達文西密碼等等。

在《技》的表演中,我們看到紙牌神乎其技地射中目標,據說現場還會聽到風切聲。經過慢動作的播出,操作者的手部動作和紙牌飛越空中的線條,確實是一種視覺享受。周瑞祥強調,他雖然想過拿紙牌當防身工具,但覺不會以紙牌來傷人。我也在這場演出中看到另類的藝術表演,以及人類如何達成想要挑戰人體極限的慾望。周瑞祥藉這項藝術表演,表達了他的理念,並且謹守與人的界線,更別說他會藉此藝術傷人。我同意藝術可以有多樣性的表達方式,但是假藝術之名來傷人或殺人,不僅是法理不容,也不會得到多數人的認同。

 

四、因應疫情的表演形式

疫情之下,許多表演被迫停止或調整演出形式,《技》也因此改為線上直播。這樣的改變,有得有失。相對於現場演出,我們少了感官上的「立即體驗」。如果我們在現場,可以近距離地看到紙牌該如何拿、手臂如何運動、甚麼樣的位置和時間點要射出紙牌才容易射中目標……,甚至我們還有可能聽到紙牌射出瞬間的風切聲。改為線上直播後,完全沒有臨場感,這是很可惜的。而相對的,也因為用線上直播,有時還可以在必要時插入一小段慢動作回顧,或部分鏡頭採用特寫。這擴大了肉眼可見的範圍,也算是為這種特殊活動的加分吧!這讓我們被迫思考;如果不想讓疫情或其他因素阻擾,未來表演形式的調整,或運用電腦技術卻不失真的演出,都將是過去依賴傳統演出模式者的挑戰。

 

結語

我們曾在魔術表演中看的「切牌、洗牌」的技術,經過一百多年,在許多人才的努力下,漸漸衍生出許多不同的技術,「紙牌手裡劍」便是其中一種。對於魔術或紙牌技術不熟悉的我,在觀賞《技》的演出後,有了上述的感受與省思,頗有收穫。我相信人類還有很多未知的極限,等待我們去探索。不管是用藝術的形式,或是用運動的方式,只要鍥而不捨地努力,都會將我們帶入許多不可思議的驚奇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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