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偉_《矛》
Author: 劉嘉敏, 2022年01月16日 18時13分
陳哲偉的作品《矛》在台北當代藝術館的展覽“過站不停”展出,這部作品是與被診斷為解離症的演員朋友合作的單頻道錄像裝置,以催眠方式的拍攝,去探究心中的創傷記憶。《矛》的作品放置在有兩扇門的小房間,而門設計的位子很巧妙,位於走廊的牆面上,因為左右兩旁有擺放只具裝飾性質的相同顏色與形狀的門,讓人無法輕易發現裡面的作品,我認為這也代表在我們生活周遭,身邊患有精神疾病的,不論是家人、朋友,往往都很難注意到,也是一種社會的漠視,而開啟一扇門時,還需再打開一扇時,彷彿暗格一樣,也代表其困難程度,觀眾打開門的時候,其實也正在窺探解離症演員的內心創傷,又或者,我們也許是作為矛,緩緩刺向患者,揭開他們不敢示人的傷疤,而空間的配置,房間內為作品與放在地上的懶骨頭沙發,舒適的環境與作品畫面中演員所表達的痛苦形成的落差讓我覺得呈現一種諷刺意味。
矛,顧名思義,是一種用於刺擊的武器,我認為矛代表一種攻擊性,影片中多個鏡頭顯示老人將矛刺進解離症演員的身體裡,似乎暗示著創傷侵入演員身體,演員痛苦的表情也讓人感到難受,彷彿無形中,一千個針孔緩緩的插入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般讓我覺得毛骨悚然,讓我覺得有趣的是,畫面中的矛又似乎代表著治癒的含義,老人像是針灸的姿勢,彷彿在治理著演員一樣,我認為這種交錯的涵義,還有催眠與創傷記憶之間的虛實變化,空間的拉扯,可以造成觀眾的混亂感,似乎也一起與解離症患者體驗他們因為病症所產生的痛苦。
《矛》影像內容的敘事方式讓我明顯感受到是描述心理疾病層面的故事,我個人較喜歡這樣表達較直白的呈現方式和具故事性的影像,影片中多個鏡頭切換與在催眠的場景和其他地方,讓我感覺到虛擬與現實之間的拉扯,時間上也是在過去和現在來回切換,並與解離症病徵相呼應,解離症的症狀為心因性失憶、心因性朦朧、多重人格、自我感消失,患者不自覺將可能造成傷害的事件從意識中抽離,呼應了那些不連貫的破碎記憶,意識產生混淆、人格轉換,也從演員一下大叫、一下微笑、一下呆滯的表情可以看出,加上短促的叫喊聲,除了其在瞬間造成震撼之外,也讓我心中感到難受,甚至無法分辨這到底是演的還是那個演員的真實反應,除了叫喊聲,有幾幕的鏡頭,演員在床上的掙扎,加上床的金屬撞擊聲,讓害怕、悲哀、痛苦的情感疊加,除此之外,白色的床、白色的背心,還有孤獨的空間畫面,讓我聯想到精神病醫院,因為是心理層面的問題,不像其他傷痛的病症那樣有明確的治療方法,更會顯出其孤單和不知所措。
「Oh! Sorry, my fault!」的展覽中,山貓的「分離性母狗依存症」也是討論精神疾病的問題,主題為分離焦慮症,作品可以近距離觸摸,使用麻繩製作,因為麻繩本身是粗糙的,所以搭配打光,可以看到繩子的細毛,表現出浮躁、混亂的感受,而繩子的造型與神經網一樣,混亂的交錯充分體現出其焦慮感,山貓的《分離性母狗依存症》與陳哲偉的《矛》兩者都在探討精神疾病相關主題,不同的是,山貓的《分離性母狗依存症》為靜態的裝置,並且觀眾可以觸摸互動,而陳哲偉的《矛》為影片的形式,為觀賞的方式。雖然兩者形式不同,但在作品表達的意識上卻同樣讓人感受到精神疾病患者的痛苦,並且試圖讓這些精神疾病更被大眾認知,給予更多關心。
在我們的生活周遭,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很多,但是社會冷漠、社會漠視,我們旁觀他人的痛苦,因為我們並沒有患有相同的疾病,我們其實無法完全了解其真實感受,而當看到身邊家人、朋友因為疾病而痛苦的模樣,我們也只能像旁觀者一樣,因為這種疾病不穩定,無力感充斥我們全身,更別說毫不相識的陌生人,為了減輕這樣的痛苦,我們選擇以旁觀者方式來自我保護,這難道不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嗎?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能改變呢?這到底是對是錯呢?而陳哲偉的《矛》或許是一種對未來大眾的期待,透過影像方式,期許大眾能夠更加關注這些患者,多一分關心,少一分社會冷漠。
我在觀賞陳哲偉的《矛》時,我被裡面的演員叫聲嚇到好幾次,我覺得很震撼,讓我聯想到袁廣鳴的《棲居如詩》裡突然的爆炸聲。現在的社會壓力,讓越來越多人容易患上心理疾病,這個作品也讓我思考到應該多多關心周遭,避免自己後悔。除此之外,這次觀展對我來說也是一次有趣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