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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驅魔師》_後人類時代的歸屬

Author: 陳冰, 2022年01月17日 17時38分

評論的展演: 《現代驅魔師》

肉體是脆弱的、生命是短暫的;

精神是長存的、信仰是永恆的。

如果能將肉體強化變成恆久不滅的物質,人類是不是就能夠永生?如果人類不斷的進化,是不是就有機會超越造物者?是不是就能打破既有的規則,成為遊戲規則的制定者?在邁向「人造神」的計畫上,科技技術的成為必需的手段,不論是將電子機械嫁接到有機體上的賽博格(Cyborg)或是利用基因工程(Genetic engineering)創造出理想中的完美人類,人類對於科技技術的仰賴使科技已經滲透到人類的軀體中,潛移默化地將人類變成智能科技(智能生命)在人類世界中的皮囊,開啟屬於後人類的時代。在現代驅魔師的概念之下,「科技」將成為驅魔師,「人類」則是需要透過「優化」才能進步的時代之下的遺留物。在科技的推進的過程中,失去「身軀」的人類意識又將漂向何方?不斷地在軀體中彌留?或是保留那僅存的一絲意念想著反抗科技的桎梏?再或著是讓靈魂得到昇華,回歸到宇宙之中?

 

陳瀅如《致幻記 III:2-19-20》借用科技的方式再現不可視的個人宗教經驗以討論意識的型態,薩滿(Shaman)儀式藉由死藤水與聖歌的吟詠讓意識能短暫的脫離軀體,看到意識形態的世界,《致幻記》即是將這樣一個意識脫離的旅程嘗試著運用肉體世界所擁有的技術,提煉出意識中可以被截取的片段要素,除了揭露亞洲地區較不熟悉的薩滿教的神秘面紗,也讓觀眾有機會去窺探藝術家的個人意識。

 

展場營造出薩滿儀式的氛圍與迷幻效果,入口寫著的「去找她」「她夢到妳」就如同邀請函,邀請觀眾踏入藝術家的意識世界之中,四面環繞的空間增強聲音的迴響,強制地把觀眾拉進儀式的過程之中,就像是要營造薩滿儀式中聖歌伊卡羅(Ikaro)吟詠時所帶來的震撼,被震動到的不僅是耳膜,而是從身體傳遞到意識(精神)的撼動。

 

如同紅墨水暈染般的燈光為薩滿儀式增加了更多的神祕感,大自然或是說亞馬遜森林更加精準,作為薩滿儀式重要的元素,以金色斷裂成多節的大蛇出現在空間的中央,就像是引路標似的要引導觀眾前去,一旁錄像中不斷快速湧動的黑色蛇群像是在淹沒某種事物,角落的泥土與輕撫樹枝的錄像,是否是象徵著要人類回歸自然?

 

另一邊隨著時間不斷變換盈缺的月亮象徵著時間的流逝,巨大而清晰的樣態則是在傳達意識狀態下萬物的樣貌都變得十分的清晰,就如同部分死藤水服用者的闡述,在意識的狀態下他們可以看懂所有植物的結構,並且也自然而然的理解了植物間相互搭配的效果,也因為每個人的意識有所落差,所以能看見與感受的都有所不同,但意識的接點就在於心中,藝術家在離開意識空間的出口處繪製一幅由雙手捧著心臟的畫,暗示所有離開意識的觀眾意識與心之間的關聯性。

 

離開意識後的燈光逐漸暖和,如同血液般的鮮紅變成暖陽般的橘紅,就如同出口所留下的薩滿林麗純所說的「夢境向來是薩滿學習與療癒的場域。」經歷儀式的淨化,人類得到心靈上的富足與溫暖。

 

藝術家透過一系列物件配合科技手法將非物質化的概念以物質化的方式呈現,儘管意識與肉體之間的限制致使個人的經驗與感受無法完整的複製並傳遞,《致幻記》卻提供後人類時代的一個選擇,「回歸到靈魂的世界之中。」科技所能侵占的只限於外在的世界,內在的精神與意識是科技無法碰觸到的範圍,就如同前言所述,精神是長存的、信仰是永恆的,又或是尼采永恆輪迴的概念,在宇宙的能量消耗殆盡之前,意識都會一直的存在,也可以說在科技能夠完全的掌握宇宙之前,後人類的時代人類會以意識的形態存在,而且是科技無法消滅的存在,亦即作為現代驅魔師的科技優化的僅限於代碼所組成的世界,在非代碼的世界中便是驅魔師無法觸及的範圍。

 

精神只要存在,外在的形式無論如何變化都沒有關係,這樣一種精神論者的理念也是宗教信仰所追求的,這也是人無法被科技所取代的其中一樣原因,因為科技始終源自於「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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