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gTong說書暢談 - 怪譚之四季故事

MongTong是兩兄弟洪御、郡崎在2017年組成，在獨立音樂圈與迷幻音樂類皆受到關注，充滿宗教氛圍的東方神秘感與電子實驗性怪誕的旋律與編曲，難以被定義的風格，題材從民間傳說到超自然、外星人、都市怪談故事，他們稱自己的音樂為「迷信音樂」。

《怪譚之四季故事》的企劃創意，起源於某一次夢東與朋友們開車出遊的旅行經驗。在開車途中，大夥一時興起玩起了故事接龍。這群朋友不約而同的都對怪誕、令人不安的都市怪譚有著極大的創作熱情。夢東便以此為契機,陸續在台中舉辦了兩次實體活動「怪誕故事學」，並邀請了更多新朋友加入作者群,創作各式各樣的都市怪譚。

走入紀州庵文學森林的古蹟大廣間，觀者被集中在中央塌塌米，別於傳統鏡框式舞台，無特定座位與觀看方向，以類似蓮花池的演出方式，四面環繞的進行演出，四角由簡易桌椅所陳設出的舞台，觀眾的視線與身體隨著故事推進與演員的走向移動，讓人想起都市傳說「四角遊戲」。兩兄弟演出時標誌與象徵性慣性矇眼的紅布條轉移到了麥架上，兄弟倆熟練的操作著手邊的樂器，帶點神秘地隨著頌缽聲，熱水燒開的哨音，宣告故事的開始。

- 怪奇裡的藝術

鬼怪、宗教、神話、夢境、超自然等元素，一直是吸引人們茶餘飯後的焦點，也是藝術創作中常見的元素與議題。像是2019年在當代藝術館展出的「烏鬼」以殖民議題與奴工角度切入，探討東南亞的口傳故事、藝術和影像脈絡之中的鬼魅身影。去年台南美術館二館造成不小轟動與朝聖的「亞洲的地獄與幽魂」特展，則是藉由展示文物，深入淺出的介紹數個世紀以來亞洲對於未知世界的恐懼與想像，一窺中國、泰國與日本的傳奇鬼怪與地獄觀念。《怪譚之四季故事》則是相對單純的以都市傳說、民間流傳怪談，完全架空的以「故事」本身出發，我們卻可以從每個章節中找到一些脈絡與蛛絲馬跡，「水」的元素則是巧妙的被安排起成為故事之間的橋樑，就像以訛傳訛的故事，訊息之間彼此相互流通。《怪譚之四季故事》並無實際的鬼怪角色，多是由日常生活物件為起點發想，由作者們的日常觀察與生命經驗出發，當一個越日常的東西，出現了某種變數或異質化，反而產生了某種奇特的反差恐怖美學。人類總是對於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與恐懼，怪談的起源，和世界各地的鬼怪文化一樣，大多都包含著百姓對自然的恐懼和愛慕，這兩者交叉，形成了種種故事。

全書則致敬舊時代的圖書，從字體設計到排版，甚至附錄中的著色遊戲與迷宮等小遊戲，也在文字之間藏了不少細節與彩蛋。如此讓人津津樂道且回味無窮，讓人想起童書「孫叔叔說鬼故事」，在那個網路資訊尚未發達，圖書漫畫在學生間流傳的年代，包羅萬象又驚奇的內容，在孩童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可說是一代人共同的記憶。

洪御曾在吹音樂的訪談中提到，自己除了喜歡看靈異節目，也喜歡搜集，甚至有個專門的instagram帳號（homyu_books），起初只是為了方便歸檔資料，沒想到越來越多人追蹤。如同多數現代人把這些題材當休閒娛樂，他倆其實也不大信，但這些書就算內容多胡謅，封面插畫、排版其實都做得很用心，Mong Tong 的專輯封面也多從這些老書封面拼貼而來。《怪譚之四季故事》的封面圖也是某次在台北車站的二手古物店「怪奇館」一面之緣買下的古畫作。

「你會發現他有一種藝術價值，比方說審美觀。好像沒有人曾經把這類的東西當作音樂，或做藝術處理。頂多是我做藝術的，我在當代辦展，辦一個關於台灣信仰的什麼東西，可是沒有人倒過來；我們直接以台灣信仰為出發，但我們要把台灣信仰直接做成藝術類型的東西。」

- 樂團演出的跨域結合

當夢東聊到他們關於這個企劃的未來目標時，兄弟二人都表示希望《怪譚之四季故事》未來能夠發展為一個可持續的跨領域合作基礎。近年來音樂演出與劇場表演藝術的界線已逐漸模糊，表演藝術領域也一直在強調跨域合作與跨界嘗試的可能，身為觀眾也很期待劇場上還能發生什麼。在DSPS樂團與semi企劃的《夢的通道》演唱會中結合裝置藝術與動畫投影，跳脫展演空間的既定印象，打造如夢似幻的視聽場所。大象體操與莎士比亞的妹妹們合作的《大象製夢所》更是將樂團演出直接搬進劇場，由觀眾的走動去編織敘事。不再只耽溺於視覺奇觀或聽覺本身，「感官體驗」是近年來個大藝文領域皆在嘗試與創造的。而《怪譚之四季故事》卻難以去定義它是一場配樂演出、讀劇會、劇場表演、故事分享會？

在現今數位串流平台成為主流，線上藝廊的興起，遠端連線運用在藝術表演上的各種發展中的可能，人們為什麼還願意走進劇場看一場表演，去livehouse聽一場演出，我想是那難以取代的「現場性」。因為在現場，我們可以翻閱書本閱讀，可以親眼觀察演員的細微表情、肢體詮釋，看到樂手是如何操弄著手中的樂器去製造每一個聲響，整個場域的策劃與舞台設計等等。音樂演出與戲劇表演，皆是在透過不同的媒材訴說著創作者想傳達的故事與寓意，透過儀式造就沈浸，使觀者進入藝術家所創造的意識空間MongTong首次以讀劇結合現場音樂的方式演出，以及有聲書卡帶和實體圖書的嘗試發表，是趟頗為新奇的體驗，非常期待後續的發展與延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