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夾縫中行走｜莫娜．哈同（Mona Hatoum）《行路》〈Roadworks〉｜簡評

「本展覽以『在夾縫中行走』作為當代生存境況的隱喻。」

臺北市立美術館自2022年09月08日至2023年01月08日所展出的「在夾縫中行走」一展，邀集28組橫跨數個世代的臺灣與國際藝術家，並盼人們能以「在夾縫中行走」探索處於當今社會的解決之道。

其中邀請幾位是為國際重要的藝術家，包括莫娜．哈同（Mona Hatoum），展出作品為1985年所拍攝約莫六分鐘的行為藝術紀錄影片《行路》〈Roadworks〉，講述拍攝地南倫敦布里克斯頓街頭的種族問題，位於南倫敦的布里克斯頓於1985年發生大規模暴動事件，起因為一名黑人婦女在警方突擊她的住家時，受到驚嚇心臟病爆發而身亡，引起當地黑人居民的不滿，最終釀成大約500名黑人攻擊警察、搶劫和縱火，最終導致一名警察殉職，而當地在騷亂爆發前，社區黑人與警察之間本來就長期處於緊張的種族關係，在1985年的此騷動後至今，同接連發生了其他騷亂事件，且規模越發嚴重。

莫娜．哈同於1952年出生於黎巴嫩的巴勒斯坦人家庭，政治及種族背景極為複雜，始終對於自我的身份認同感到迷惘，而後1975年莫娜．哈同遊歷英國倫敦，同年發生黎巴嫩內戰，莫娜．哈同便踏上遙遙無期等望回家的路，因此可見哈同的作品裡經常不斷的出現「家」與「政治」的意象與符號，1980年代，哈同開始涉足行為和錄影，並著眼於對身體經驗進行探索，而1985年布里克斯頓所發生的暴亂對哈同來說是與個人生命經驗連動的事件，同為某地的異族群，不被外在世界認同所導致不被自己認同，「家」對哈同來說是繼嚮往又模糊的存在，於是有感而發《行路》此作品，錄像內容是哈同將褲管捲至小腿位置，並在左右兩腳踝上各綁上一隻Dr.Martens靴子的鞋帶，以此身體狀態步行於布里克斯頓街頭，馬丁鞋曾是英國軍隊及警察的制服配件，而哈同赤裸的雙腳後沈重的拖著馬丁鞋，便是隱喻警察對於特定種族的針對性，這雙黑色靴子也象徵著龐克運動的精神，也經常與光頭黨的暴力性和警察制服的種族主義相連，影片拍攝同時，甚至有街上的民眾和哈同幽默地說道：「你知道你被跟蹤嗎？」，而藝術家回憶當時的行為表演時最為印象的是一群建築商人看著哈同說：「她在忙什麼？」於此同時一位路過的黑人女士便說：「很顯而易見的，她被警察跟蹤了」，移步同時，跟隨於後的馬丁鞋可被視為一種控制以及壓迫。

「我試圖創造和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的東西，一種既存在又不存在，美麗且脫俗的東西，但它變得令人恐懼。如今我意識到這些悖論正是我在尋找的。」— Mona Hatoum

最初這是一場同名〈Roadworks〉為期一小時的行為表演，這場表演被錄製了下來，經過後製編輯成一部六分鐘的彩色影片，而後通常是使用電視播放，再現於多場展覽中，十年後，哈同從動態影片中提取了一幀靜止的畫面，將其裁切，列印為黑白照片安裝在鋁匡上，並命名為〈Performance Still 1985–95〉，且總是以放在地板、靠在牆上的方式呈現。這件作品從現場表演到紀錄影片，最後來到攝影文件的轉譯，在此藝術品、觀眾、藝術家、空間、行為又是如何透過不同的媒體產生變化。經過裁切的照片，更著重關注於刺裸且脆弱的雙腳與沈重且粗糙的靴子上，並將其放大到和真人雙腳一樣的比例，背景也將不在限制於布里克斯頓的街道上，在場抗議是發生在世界各地，且藝術家正邀請觀眾一同參與這場沈默的遊行，但一方面也對立的強迫觀眾思考，觀眾與藝術家腳步、鞋子、位置之間的關係，〈Performance Still 1985–95〉不僅是一張照片，也可以說是一件雕塑品。在媒材的轉譯間，哈同認為作品在這樣的轉變下，現階靜態影像所帶來的效果是美術館的觀眾其實同為本影片內容中的路人，是偶然的存在，如同路人恰碰見了藝術家的行為表演，便隨意的體驗了這場表演，這樣的觀看模式，使得作品更為短暫且隨機。

在了解莫娜．哈同的背景下，觀看《行路》〈Roadworks〉一作更有感觸，我尤其喜歡這樣簡單明瞭的呈現，就如同一個人乾淨利落的把要講的話都明確指示出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似的，這樣單純的影像反而能帶來的是更震撼的衝擊力道。

參考資料：

https://www.tate.org.uk/research/publications/performance-at-tate/perspectives/mona-hatoum

https://www.tfam.museum/News/News_page.aspx?ddlLang=zh-tw&id=1664

https://www.tfam.museum/Exhibition/Exhibition_Special.aspx?ddlLang=zh-tw&id=714

https://wonder.am/2022/05/30/mona-hato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