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驅動科技抑或為科技宰制 ——《超限社會》

展    覽 | 《超限社會》
策展人 | 莊偉慈
時    間 | 2022/11/04 13:20
地    點 | 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 C-LAB

《超限社會》主視覺，取自 C-LAB臉書。

前言

從20世紀末期科幻作品 ⸺《攻殼機動隊》寫出對2040年世界的想像，再到近年來各國爭相製造更加擬真的AI機器人，人類正一步步運用科技實現科幻作品的預言。科學家兼未來學家雷蒙．庫茲維爾（Raymond Kurzweil）更預測AI 的性能將在2030 年前高度發展到人類水平。¹

近年來，越來越多展覽探討人類和科技之間的關係，人類如何創造科技、運用科技以及科技如何影響、改變生活。如去年於北美館展出《現代驅魔師》，將「科技」喻為「驅魔師」，講述人類利用科技將問題解除的同時，讓「人的本質」成為必要的反思。這次C-LAB的年度展覽《超限社會》，則是藉由更多的實體數位裝置帶出「科技被視為『擺脫桎梏的工具』，然而透過它所創造的自由是否為真？」

觀展空間隨筆

展覽空間一隅，攝影：王世邦。取自 C-LAB臉書。

C-LAB的圖書館展演空間，是一格局方正、寬敞的展演空間，本次《超限社會》展出11件作品，以錄像作品為主，另有數位裝置。也許是因為空間的充裕，每件作品都有足夠的空白，錄像裝置也能以多個螢幕、裝置或布景完整呈現，讓觀者將自身投射；但也因為如此，我認為除《捕捉》與《這可能是你》這兩件作品的空間安排有成功創造對話，其他作品之間都缺乏對話性。另外，二樓與一樓的銜接過程也可能造成觀展體驗的斷裂，大概是圖書館展演空間無法避免的一大挑戰。

作品簡評

《這可能是你》鄭先喻

作品《這可能是你》展出照片，攝影：王世邦。取自 C-LAB臉書。

《這可能是你》作者鄭先喻藉由網路伺服器端應用，搜集論壇即時聊天訊息，並建立資料庫，系統利用論壇的留言者帳號搜尋出可能的個資與照片，在藉技術產出一系列的假想個資。

然而，生成假想個資的這項技術不可能有天能將資料回溯成真嗎？現今社會，我們享受著網路帶來便利，卻也活在大數據與演算法建構出來的社會，我們透過一次次使用媒體的紀錄留下在虛擬世界的「足跡」，暴露出我們的喜好、關注的議題甚至個資，逐漸步出專屬於我們的世界，被動地接收屬於同溫層的資訊轟炸與餵食，彷彿將自己圍困於無形囹圄。我認為作者探討的不單「假帳號是如何透過個資的搜集與組合而形成」，更用此作品回應當今web2.0所面臨到的問題：「中心化」。我們對於自身的資料掌握度到底有多少？你在網路世界中，洩漏的那些隱私都可能正和世界分享。

《捕捉》Paolo CIRIO

作品《捕捉》展出照片，攝影：王世邦。取自 C-LAB臉書。

打破我們對監視器是「安全、安心、多多益善」的印象，作家奇里奧透過駭入法國街頭監視器的人臉辨識系統，蒐集4000張法國警察的頭像，並創建一個線上資料庫，邀請民眾指認他們的真實身分。藉由這件作品，質疑人工智慧與人臉辨識系統於國家機器中使用的必要性，也讓觀者反思其中可能發生的「權力不對等」。

相較隔壁作品《這可能是你》展出陳設，明明擁有更加寬大的空間，卻僅將藝術家蒐集到的多名法國警察頭像以大圖輸出的方式貼合於牆上，並以影音呈現作品創作過程，略顯呆板乏味，以偌大的展區作為展示空間，卻沒有衍生作品、相關裝置(或許如大頭照張貼於巴黎各處的攝影紀錄或海報實體浮貼於牆面上⋯⋯等)或其他相關作品與之陪襯、對話稍嫌可惜。

《如果登月失敗》 Halsey BURGUND, Francesca PANETTA

作品《如果登月失敗》展出照片，攝影：王世邦。取自 C-LAB臉書。

作者透過「深偽技術」，創造了一段「不存在」的歷史：1969年的登月計畫失敗，尼克森總統於新聞發表一段應變演說。再次衝擊「眼見為憑」這項真理的認知，也探問了科技技術可能如何改變、混淆視聽，甚至可能如何鑄造一段歷史。

作品《In Event of Moon Disaster》於紐約多媒體博物館展出照片，取自 C-LAB臉書。

和作者於紐約多媒體博物館展出陳設對照，會發現展區選用的壁紙、茶几、沙發等陳設都更有台灣味，甚至還有大同寶寶和大同電風扇，彷彿置身1960年代台灣家庭的真實場景，是策展人很用心的小巧思。不過眼尖的筆者還是發現了一些小小的bug，登月計畫是在1969年，也就是第一代大同寶寶發行的年份，先不論發行與登月計畫的月份先後，第一代大同寶寶也應該要是閉眼的造型；此外台灣1969年10月才開始有電視台播出彩色節目，和登月計畫的新聞畫面播出實際相差了3個月之久，歷史調研嚴謹度稍嫌不足。

結語

應用科技就好比攝取抗生素，會將體內的好菌、壞菌一併無差別去除，科技帶來問題的解方與自由，卻也同時衍生新的問題，如新興科技犯罪及網路的虛實真偽。未來我們將面臨的棘手問題將不再是科技發展的極限，而是我們是否還能輕易的利用科技為生活帶來便利，還是我們終將為自己開發的文明所宰制、失去自由。

1：《2040世界未來報告書》內容連載，未來代碼07 元人工智慧。

參考資料：1. 書籍《2040世界未來報告書》2.《現代驅魔師》展覽簡介網站：https://www.tfam.museum/Exhibition/Exhibition_page.aspx?id=694&ddlLang=zh-tw 3.《超限社會》展覽手冊 4. C-LAB臉書：https://www.facebook.com/TCCLAB.ORG 5. 《新活水》〈那一年，彩色進入你家的小盒子：台灣的彩視經驗〉https://www.fountain.org.tw/tag/visual/article/taiwan-color-tv 6.  大同公司官網，關於大同，大同寶寶：https://www.tatung.com/content/about-mascot.a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