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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新藝術獎20周年大展:NEXT | 觀後心得

Author: 陳小盈, 2023年01月09日 13時53分

評論的展演: 《台新藝術獎20周年大展》

【工具造就侷限,工具也創造空間】

 

走進北師美術館後,我直覺性的往地下一樓走,整個空間雖然是昏暗的,但此空間裡擺設著投影布幕,不斷地敘述著故事、播放著影像,我走向某一台味道十分古早的電視機,厚重的身軀乘載的藝術家們的創作理念,藝術家身軀的投影被擠壓在狹窄的螢幕裡,卻框不住藝術家們對創作的堅持和遠大的嚮往。

 

走上樓後,我被台新藝術獎的介紹影片吸引,黑白的動畫清楚地呈現出台新藝術獎創立的初衷與願景,提名觀察制度也解釋得相當生動,也留露出在提名以及抉擇入圍名單時,競爭狀況的激烈和評審的嚴謹及堅持。

 

隨後我來到了可以自由播放影片的展區,我看了袁廣鳴老師的演講,開頭就讓我按下暫停鍵,緩緩思考了一會兒,「先搞定自己,在搞定別人,但我搞不定自己」,我們想了解自己就越摸不清,我們越是探究藝術的用處、意圖,就離藝術的真實越遠,這也讓袁廣鳴老師得到一個解答,「藝術應是一個晶體」,我認為這也或多或少解答了我在看過表演、作品後總會帶到的疑問:這項作品想表達什麼?晶體就是透明的,不具特定顏色,根據周圍的光和色澤做變化,每個觀眾都會根據對某事件所有的特定想法投射到著個作品上,也就是前述所謂晶體上,不以具體的名目傳述,就是旨在我們觀眾看清自己的想法了嗎?而後才是創作者所向社會吶喊的議題。

 

袁廣鳴老師也提到對於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些賣房屋的招牌,標語總寫著國外觀光勝地的名字,透露出雖然我們踩著家鄉的本土,但我們理想的地方是否總在他鄉,在的遺忘與生存在載浮載沉的世界,我們真的是內心總飄浮不定的籠中鳥嗎?

 

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是袁廣鳴老師讓客廳爆炸的作品:棲居如詩,不得不說我是真的有股十分過癮的感受,而這項作品不斷重複也意味著毀滅與重生的關係是不斷循環的,我們雖然會嚮往定居在一個景觀勝地,但袁老師透過讓客廳充滿水的意象傳達讓每個人的最自在且舒適的地方,其實是我們是胎兒是在母親的羊水裡,受保護的安全和信賴感。而我的感受則是哪兒是避風港,哪兒就是家,我們雖在面對生命的毀滅與消逝趕到的不安與悲傷,緊接在後的是我們仍不放棄尋找重生的動力與那個容納自己所有的港灣。

 

走到下一面牆,是「歷史回視」,在看到這四個字後,單純出現的想法是最近知道了課綱裡刪減了許多中學時期,硬生生地背起來那些朝代更替、重要史事。但當我看回來這面牆,我知道這些不在課本上,我漸漸從牆的一端走向終端,我看見的不僅是年代下記載的事蹟,而是文化一路走過來的發揚與價值,從本土走向接軌國際,台新藝術獎,不設限創作表演的形式,讓更多人看見多元價值呈現出來的樣貌。

 

我走向最左方的電視機,拿起耳罩式耳機,坐下後專心聆聽,聽了藝術家-吳天章的早期故事,隔著冰冷的螢幕,我還是感受到了吳天章與藝術創作之間的濃烈的愛與堅持,而這是無可比擬的,據吳天章所述,在年輕時,不是在辦畫展就是在籌備畫展的路上,身體狀況儘管從胃潰瘍到胃穿孔,每況愈下且是在不知不覺中加重病情,他提到說當自己的未被切割只剩下三分之一時,一度是陷入精神疾病的痛苦之中,吳天章也仍舊走在藝術的道路。而後繼續創作,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依舊是封閉的,所謂「紅頂藝人」是紅極一時卻也反映出在性別認同上的突破還是隱晦的、娛樂的,吳天章的拍攝作品裡,男扮女、女飾男,這種非男非女的樣貌,甚至是其實女方才是專業的舞蹈員,仍是堅持透過男方的肢體去呈現,是吳天章在心裡的堅持。

 

提到吳天章的作品,根據吳天章的介紹,作品的各種意象是將情慾作為作品第一線的鋪陳,政治意想則埋在更深一層,如白玫瑰與紅玫瑰暗喻的是深鎖在內心世界裡的情,且意味著人永遠不會感到滿足,擁有紅玫瑰時總妄想著得到白玫瑰;擁有白玫瑰時則眷戀著紅玫瑰。我對於藝術家-吳天章的說法深有所感,認為人總是欲求不滿的。而在吳天章也介紹自己在九零年代的創作裡,維持著八零年代的平面工具特質,但不斷疊加的技術是運用光學等原理來達到會動的畫面效果,如水兵是透過三角板與汽車雨刷結構的結合,使其有手臂擺動的機制,這樣一個不斷突破工具上的限制,想辦法創新的吳天章讓我對於生活中的局限保留了一些開放的思考空間。

 

視覺當代藝術家-李奕凡所做的「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個怎麼打開」,我深深被這樣一個詭譎的風格所吸引,這項作品名稱根據李奕凡所述,是根據童年時的回憶,在玩中世紀風格遊戲-世紀帝國裡,孩子皆知的作弊密碼,聽到這段在藝術相對論的採訪,其實多了一份思考,孩童在充滿限制的情境下,仍然保持著濃烈打破侷限的熱情,又或是說在僅有的空間裡發揮自己最大的創意,這邊也和作品做一個想像的連結,是李奕凡在創作視覺藝術動畫時也會面臨的困境,工具上要如何達到揣摩人體的自然律動以及畫面的和諧感,作品裡也提到「表情」這部分的限制,且作品雖然是虛擬實境,但觀眾不必使用VR設備即可觀看。在「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個怎麼打開」裡,人物自言自語著,一本正經卻又好似玩味的態度講述著些什麼,聽得似懂非懂的我,正巧踏入了真假交替的流言蜚語中,像在真實世界中,只要有人板起臉,就好像他所說的即是真相、即是事實。踩在你一言、我一句的造樣造句裡,我們真的有辦法做出客觀批判嗎?還是我們不斷的遊走在模糊的灰色地帶呢?

 

我走到展間的最後,發現了彷彿叢林秘境的工作坊,我走向沙發,逕自的坐了下來,透過聆聽不同的聲音和節目,儘管是沒有畫面的,但語詞和雜音繚繞於四周,我更仔細的品味話語間的意思,而這是立方計畫空間發展出的兩項實驗性計畫:「話鼓電台」與「聲經絡」。我相信Podcast不只是一種創作者對外說話的媒介,更是梳理邏輯和思考的自由空間。

 

最後想分享的是M.O.V.E Theatre中的聲音裝置融合肢體表演,把鋼琴拆開重組,意外地聽到、摸到鋼琴的秘密,那些未曾聽過的聲音以及觸感,加上肢體表演者的加入,原本創作者們表示將鋼琴拆開後,延伸出來的不只是琴弦,也有棉線,而將棉線綁在身上,只要表演者一動就會牽動許多零件的碰撞,導致動作是被束縛的,但最後調整成將線縫在衣服上,如此一來,束縛變小,肢體可以做的展現就會更多。我相當佩服創作者們將鋼琴拆開的創新思維且結合不同領域做合作,產生新的火花,也不斷克服物理上的限制,讓這些聲音在寧靜裡變的巨大、變得重要,放大了我們在聽覺上的感受。更重要的是創作著們也提到小劇場、小製作的目的並不是將創作者帶更大的廳院或舞台,而是珍惜每次展演的機會,好好發揮。舞台不分大小,重要的聲音的本質。

 

工具是有設限的,他就像電腦軟體般,最大值及最小值分別為多少,假使超過就會跳出視窗請您重新輸入數值,在前面提到的多項作品裡,各個都面臨自己在技術上的限制,但無一不想辦法突破其中的侷限,設法找出方法能讓作品最靠近自己最理想的狀態,工具同為創造路上的夥伴,不論是虛擬實境、真實材料、肢體語言或是聲音元素,都真切的呈現且安放了藝術家們靈魂裡的那道光芒。

 

參考資料:

https://montue.ntue.edu.tw/next-taishin-arts-award-20th-anniversary-exhibitio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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