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看北美館展覽《夾縫中行走》之中的影像敘事

《夾縫中行走》是一檔於北美館自2022年9月8日至2023年1月8日的展覽。以夾縫與行走這些具有空間感的關鍵字作此展的主軸進行延伸，在觀展體驗的線性裡會感覺除了要傳遞的意念在向前延展與擴張，也感覺敘事不斷得被拉回到此展的核心。除了作品外展覽中分區段的註解及相關資料像是課本中會出現“補充小知識”那樣，雖然經由這些詞彙能夠擴充出非常龐大的觀點切入甚至抽離具象的空間討論精神或思想層面的夾縫與行走，但整體而言並不難閱讀。展覽中的作品類型很多元，其實我認為作品之間很難彼此進行直接的對話溝通，是藉著策展讓這些作品產生關聯，每件作品好像能夠單獨的牽出一絲線向各自展間的核心主題匯集，策展上感覺透過展覽名稱字面上的意涵能夠擴張及涵蓋各種類型的作品，有點容易淪作文字遊戲或找關鍵字這樣稍顯表面的策展邏輯，觀展中會很強烈的去意識到策展人更加接近展覽中說故事的人或編輯資料的人，不確定這樣的感覺是這個展特別的明顯或者因為自己看展覽的方式在近期有些變化，感覺學習到關於當代藝術得更多觀看展覽的時候越容易抽離。

  在此次展覽之中挑出兩件影像類的作品並以此談論透過影像進行超現實敘事方式之中與作為影像形式本身意義上的關係。在展覽前段一個左彎進去的小空間播放的是Janine Antoni的《Touch》（觸碰），整部影像被大小剛好的投放在牆面上，影像的下緣直接接觸地板，地面光滑且空間黑暗使地面能夠倒映影像。影像的內容是寬闊的海平面，畫面中會有一條繩索無中生出，像是在photoshop裡把一個圖層的透明度用拉條從透明調整到最不透明的漸變，之後出現一個踩繩索的女人自畫面最左側走出，每踩下一步繩索與腳尖都恰好的輕碰了海平面，是一個在形式上很貼切展覽主題的作品。我認為這件作品投影的方式是很吸引人的點，海作為作品的元素，讓投影直接放滿整面牆以及地板都倒映著作品讓視覺張力很足夠，倒影的感覺也跟海的意象很搭配。另外這件作品以影像的方式呈現也增加了超現實的浪漫感，海平面是在那麼遙遠沒有盡頭的地方，因為空間的無限延伸在一個視角下被擠壓而造成了我們看到的海最後結束在一條線上，呼應影像能做到的正是給與觀者一個視角，限制我們的視角恰好看見繩索被踩下的瞬點能夠貼齊海平面，繼續向前行就如同走在海平面與天空交界的那一線上。

  另一件作品是展覽接近後段的Omer Fast的《continuity》（連續性），同樣是在一個暗房內循環播放，影像敘事的方式包含取景運鏡等等都讓我一開始想像他或許是某部更類似於商業電影的影像，雖然片長有40分鐘，不過很吸引人想繼續往下看，在觀影的時間感上抓得很剛好。看到後面會發現片中拆分的三個段落是沒有起頭也沒有結束的循環播放，而劇情的敘事也絲毫不受此影響，無論從哪個點開始看都不影響觀看體驗，當把一次循環看完後還是能夠感受到這部作品的魅力，突破一般在展覽中時常影像觀看的時間軸無法配合觀者此事，讓人很難在一部影像中是從頭開始看到尾的。Omer Fast以類似懸疑片敘事的方式包裝嚴肅的軍事內容，片中夫妻兩角在三個片段分別從軍營接回了三個不同長相卻相同名字的兒子，敘事看起來分割卻又感覺互相牽連，詭譎的對話、空洞疲憊的神情、看起來像是人肉的餐食以及被叮囑要記得吃的藥，有個片段是兩人開車行駛在森林之中，彷彿窗外看見了什麼，但又發現什麼也沒有，讓我很直接的聯想到了夢境的感覺。每個片刻看起來都是接續著剛剛大概有提及的事件，觀者看來毫無頭緒但會想像或許因為是中途才進入作品所以那個事件大概是前面已有所交代，直到看完一次循環仍沒辦法找到相對應的線索。影像做出來如夢一般的敘事，那樣如此確定肯定，但若下意識會發現完全不合理的因果關係，藉著沒有太多跌宕起伏的劇情仍能夠鋪陳看似相連順暢但突兀不連貫的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