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玗:Field》、《石晉華:走鉛筆的人》談心理地圖
Author: 俞佳君, 2023年06月25日 22時36分
評論的展演: 《劉玗:Field》、《石晉華:走鉛筆的人》
《在夾縫中行走》展覽當中兩個作品談心理地圖,
劉玗作品《Field》此項創作是關於劉玗在今年移居到海岸山脈的東側,針對地域與生活經驗轉換的某種階段性呈述。在重新建立生活重心的同時,劉玗也開始著手耕作一小塊休耕已久的農地。耕作是一個能夠快速熟悉環境、氣候與生態的途徑。對藝術家來說,與土地的互動更像是一種身體感的交換,耕作者付諸身體勞動,土壤改變體質,作物還以茁壯的身軀。劉玗將這次的創作範圍回歸到自身在精神層面的探索,嘗試將「身體力行」所交換的體感、訊息,轉化為形式語彙,同時回應現下生活的人們可能試圖尋求的生命動能。
那片大地好像一個讓人引起如何跟大自然相處的哲思
空間裡有小石頭 又允許雜草在那邊生長
好像告訴別人 雜草不是一點要「去除」的地方
它照樣能跟我們共存,
在那邊是個淨空的空間,很乾淨,可以像小朋友自由自在一樣滾地,這也是這個空間給予的自由自在
好像此刻都會變得放鬆又清淨
一點物品也沒有
可以冥想,凝神些什麼
中間放置了些石頭
在那個空間去擺弄著石頭
我跟朋友一起玩石頭
撞擊石頭
很無聊 但又很快樂
這些瞬間很簡單又很有意義
然後聊天聊著以後有錢了
一定要設計出這樣的房子
然後可以跟自然清淨結合去好好接軌的地帶
現在城市化
好像跟自然脫軌一樣,「自然」到底為什麼是被推向那裡的存在?
自然不是在我們這裡嗎,為什麼會一直有「佔有」以及「去除」的概念?
比如砍伐著樹木,破壞了原有的生態,去吞併空間,
可土地從來好像沒有被定義過是土地
是人類所定義
邊界更沒有被定義過是邊界
也是人類所定義
所以這種邊界其實也是一種認知上的灰色地帶
然後忘記了自我要如何跟自然界好好融洽相處,於是乎自然就是這樣被推向遠方
可這個很禪意的空間卻引起一種哲思
活在大自然裡真的就是代表「不乾淨」嗎?代表生活素質的下降?
在那個空間我能感受到大家都是一樣的,
而這種有石頭地圖,這種玩弄石頭的背後,我們對著石頭會做出不一樣的動作,聆聽著播放的海聲和蟬鳴,看到榻榻米長出草,這活動背後會作出相關的聯想,我們內心會進行一種拼貼,製作屬於自己的心理地圖。
我們參與者透過這種光腳走動榻榻米,進入未知的空間,另一方面用觸覺和聽覺等非視覺的方式體驗這樣的地景,激發自由聯想自己的人生藍圖,對大自然以及自己居屋環境可能性的一種無限聯想以及嚮往,那個石頭的堆疊碰撞,是拼成我們參與者跟石頭互動的心靈藍圖。
「心理地圖」的概念來自情境主義法國哲學家Guy Debord的想法,他認為地理環境會在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情況下,使個人產生特定的情緒與行為,並提出了「心理地理學」。他認為過度資本化的都市,使人以「異化的存在狀態」過生。
走鉛筆的人-石晉華
媒材|鉛筆、鉛筆牆、黑色膠帶、錄音帶、錄影帶、削鉛筆機、延長線、錄像、過程影像、文件
尺寸|總尺寸視場地而定;244 x 976 x 1.4 cm; 48.3 x 32.9 cm; 18′ 01″; 47 x 66.5 cm x 30件
1996-2015
面對輪迴人生的無奈與虛無,《走鉛筆的人》試圖超越「走筆」系列,這是一個個人的懺悔儀式。
行者架設一面高244公分、寬976公分的木板白牆,面對此牆安置一組錄影機,分別用膠帶將削鉛筆機和錄音機固定在他的左上臂和右上臂,又將錄音機接出的收音麥克風封貼在嘴上。啟動錄影機、錄音機,並用臂上的削鉛筆機削尖鉛筆,持續往返行走並在牆上畫出鉛筆線,與此同時,行者以誦念〈華嚴懺悔偈〉:「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癡,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作為開始,邊走筆邊持咒語,並誦念《心經》與諸佛菩薩的名號。這個削鉛筆、走線和誦念的行動不斷重覆進行著,每次為時約二小時十五分。
為了集中累積線條的密度,行者每次走畫的線條會集中在某一高度,分別是胸部到肩膀、胸部到腰、肩膀到頭頂、腰到膝蓋、頭部以上、膝蓋以下,共六個區塊走筆,走完六次即能塗滿牆面一次,經過20年走滿60次,在同一牆面堆疊10層的鉛筆線條,完成行為。
這裡也有一些隱喻,一枝枝的筆,代表一生生的輪迴;而那面本來清靜潔白,如今污濁黑沈的鉛筆牆,則象徵著過去生生世世所累積的惡業。
這種作法有著Roland Barthes提出「知面」與「刺點」的所在意義,「知面」意思照片背後相關的文化與社會知識,佛教當中是一種懺悔的儀式,而「刺點」則是觀者自身看到照片,所觸發的個人私密感情,他以鉛筆走動這樣的行為儀式去對自身的罪行作出懺悔,藝術家利用鉛筆的軌跡去表現宗教儀式底下帶給他自己內心的刺點,成就了此行為藝術,即是說他能透過這樣的創作去挑戰與反省自身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