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的獨處空間《自由步-一盞燈的景身》
Author: 朱珊珊, 2019年06月17日 02時25分
評論的展演: 2019TIFA 驫舞劇場 蘇威嘉《自由步-一盞燈的景身》
演出:驫舞劇場
時間:2019/04/06 18:00
地點:森林遊樂場(近國家音樂廳)
文 朱珊珊(國立臺灣藝術大學戲劇系表演藝術碩士班)
「森林遊樂場」是個讓人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位於國家音樂廳旁的一處宓靜之地,相信不少人經過卻未曾踏足。在這片城市中的小綠洲中,架起了一個簡單的小平台,上方設置了一盞燈,一個劇場就此形成。
身穿紅衣的女舞者走上舞台,隨着舞動的開始而燈亮,燈光灑在舞者身上,身影投射在舞台、甚至舞台以外的環境中。在機械噪音與水滴等城市聲音的音樂中,舞者扭動與蜷縮身體,時高時低,探索着塑造身體不同部位、不同肌肉和關節的線條的可能性。有時候,將手固定在盤骨位置扭動;有時候,抬頭並把手伸往街燈,整個身體往上延伸。同時,舞者的腳貼着地面,舞步的移動範圍也集中在燈下之處。配合着「自由步」的題名,舞者在獨自一人的空間,自由地起舞,讓身體自由的轉動、彎曲、延伸。但是,在這看似自由的動作,卻有着無形的束縛。在這城市之中,一個人獨處的自由空間猶如就只有一盞燈下的面積。儘管手被束縛、腳被限制,身體還是渴望着自由、無拘束,思想更是如影子一樣投射到更遠的地方。
只以一盞燈作為燈光設計,雖然簡約,但配合森林遊樂場的周遭環境,卻恰到好處。舞台上只有一盞燈的光線打在舞者身上,沒有其他城市的光影,隨着夜幕低垂,更顯一個人的孤寂,更聚焦在這獨處的空間。另外,縱然主要的光線從上而下,但是舞者扭動身驅時形成的光影交錯,卻延伸到場地的不同角落,與舞者的行動空間形成對比。這都是簡約的燈光帶來的另一層意境──身體處於被限制的空間中,但內心與想像卻能前往更遠的地方。
音樂的設計上,使用了城市的噪音,與森林遊樂場的寧靜形成強烈的違和感,擴大了音樂傳達的不舒適感。自由起舞的獨處空間,與此之外的城市空間,兩者透過音樂作出區分及相互牽引。來自城市的聲音增加對獨處空間的壓迫感,讓舞者更急速扭動身驅,嘗試掙脫這無形的壓力與不安。在寧靜的森林當中,音樂偶而摻雜馬路上的汽車聲,營造虛實交錯的城市空間。
《自由步-一盞燈的景身》挑選了四個戶外場地演出,深刻人類與身處的城市環境之關係,熙來攘往的馬路旁、壯嚴的國家音樂廳等,都展示了不同的城市面貌,創造不同的獨處空間。筆者相信一樣的舞者、一樣的舞步、一樣的舞台、一樣的燈光、一樣的音樂,不一樣的地點造就了是次表演的獨特之處,這就是環境劇場的創造性。森林遊樂場的環境下,強調了獨處的空間。當天的演出經歷了傍晚天色剛暗,夕陽在舞者身後慢慢隱沒,直至天色漸漸暗下來,一盞燈的投射更為明顯、對比更為鮮明。舞者身驅的扭動蜷縮,隨着天色的轉變逐漸加速,越顯束縛的痛苦,強化了創作者的意圖。
在擠迫的城市之中,身體可能受到物理空間、社會的無形束縛等種種限制,而無法自由起舞。因此,更要讓自己的思想解放,只要內心仍是自由的,就能舞出自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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