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歡迎的面白大丈夫：從「職男人生10：連休三天」回看

《職男人生10：連休三天》演出劇照         攝影｜梁凱評         圖片提供｜面白大丈夫

面白大丈夫（簡稱面白）創團至今不到五年，觀眾數量與日俱增，已非圍繞特定場館演出的組合可比擬──這是現行漫才團體及脫口秀演員常見的模式。2021年起，筆者先後在桃園、新竹、台北的中大型舞台看過「職男人生」系列第3、5、7、9彈，場場座無虛席。這回來到第10彈，發生在新北臺藝表演廳，1000個左右的座位依然被填滿。這次的演出除了是第10個主題作品之外，更是成員西追離團、木森正式演出的第一個作品，別具意義（此前木森常有客串）。因此，藉由這次演出回顧面白的特色，或許是重要的。 

職男人生系列總是包含兩段漫才，一段是董軒和耿賢的「搞笑救星」，另一段是西追和阿量的「過敏原人」。在這次的演出中，搞笑救星的幽默方式依舊，繼續由董軒裝傻，而他的身體動作也還是一樣奇趣（雖然因為受傷的關係，有些卡卡的）。木森似乎是為了符合職男人生的型態，才特別跟阿量組成「森量」；大概也因為這樣的臨時性，對我來說，一種「雙主持人鬥嘴鼓」的氣質隱隱滲透出來，演員自身的氣質──特別是木森總是相當生動的言說──有點溢出了常見的裝傻和吐槽。如果我們非要把漫才限定在這種分工中，那麼森量的表現無疑有些倉促；但若不要這種分工，那麼這種新的、雖然可能是臨時的組合，卻能帶來另一番氣息，讓我們重新審視搞笑的不同可能。

這回的短劇有「潛規則」、「牙醫」、「露營」和「拳擊手」。笑點依然大量使用「重複」的機制：在「潛規則」中，員工依序被老闆（木森）單獨帶進會議室，出來之後一個個都升職了，這讓唯一沒有被「臨幸」的員工（阿量）大惑不解；在「露營」中，黑熊多次出沒，阿量則屢次拋下耿賢，背信棄義的樣子超爆笑。在這每一次重複中，都有一些差異浮現出來；又或者，在最後一次的重複中，產生不同於之前的預期。這套機制可見於非常多的搞笑橋段。實際上，這也發生在搞笑短片中，其中一段是這樣的：耿賢和阿量走在路上遠遠看到對方，卻想著要不要相認。多番揣測，讓他們不斷繞道，卻總是狹路相逢。我們看到，最後他們還是在咖啡廳遇到，坐下來喝了一杯。

對看過之前幾彈職男人生的面粉來說，這回最大的差異，除了有木森的正式演出外，還包括毛毛和小孩的加入，他們在「露營」中扮演了黑熊家族的成員，非常可愛又出人意料。此外，在短劇「拳擊手」之前，同樣有以拳擊為主題的搞笑短片，他們甚至飾演了擊退木森的對手：新家庭成員帶來的重大責任──這讓形下的搞笑多了一層生涯寓意，簡單卻更有餘韻。

回看「職男人生」系列，我們可以發現面白相當聰明地利用了一套模式，而這可能是觀眾跨地域不斷增長的部分原因。

第一，演出媒材與形式的多樣：誠如前述，職男人生不只有漫才，還包括了短劇和搞笑短片（預錄好的影音）。這不只不會耗盡觀眾對單一媒材與形式的注意力，演員更能在短片播出時稍微喘一口氣。在現場直接播放預錄好的影音，是目前喜劇場景中相當少見的。

第二，演出流程的標準化：雖然兼容不同的演出媒材與形式，流程卻是固定的，總是由「漫才1、短劇若干、漫才2、短劇若干」並穿插「搞笑短片若干」所組成。這讓觀眾可以很好地預期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流程的標準化是系列性專場演出常見的方式，並不限於面白。

第三，演出內容的可控性：如果搞笑短片因為是可重複錄製和修剪的，所以可控性最高，那麼完全由演員現場演出的漫才和短劇，可控性則居次。雖然這樣的演出偶爾會出錯，但至少觀眾是無法介入的，而且演員可以努力排演。這跟時下許多漫才團體把遊戲、即興劇和大喜利納入演出不同，後者往往更考驗臨時狀況的應變能力，但也因此更適合空間不至於太大的場館。

第四，演出題材的相對開放性：雖然跟某些更能在主流媒體曝光的單口相聲演員相比，面白盡可能使題材多樣化，但跟其他規模小一點的漫才組合相比，尺度仍相對開放，性相關的情節和肢體顯然是笑點之一，董軒和木森在這方面的表現一點都不吝嗇。這並不是說其他團體未曾觸碰類似題材，他們只是會在直接提及或演出之前，刻意以某些方式繞過，好比讓觀眾或其他演員對此叫停或制止（當然是在歡樂、打鬧的狀態下）。相較起來，知識份子或政治正確的包袱在面白這裡沒有那麼重，讓人想到從前電視上的綜藝節目。

以上只就現場演出來分析，但必須注意，面白的作品不只如此，還包括大量Youtube影音，今年夏天更將舉辦以即興演出為主的「面粉趴」。讓我們繼續觀察面白第10彈之後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