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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障礙劇場變成社區劇場《我們在安靜中跳舞》

吳思鋒 | 發表時間:2022/11/30 23:51 | 最後修訂時間:2022/12/05 10:38

評論的展演: 聽障共創計畫《我們在安靜中跳舞》

《我們在安靜中跳舞》173《我們在安靜中跳舞》劇照         攝影|鄭敬儒        圖片來源|大可創藝 

在早些年,也許不過十年以前,我們都還可以感受到社區劇場與現代劇場涇渭分明,甚至後者會對前者帶有略高一等的優越感,某種程度而言,近年由於素人、參與,再到文化平權等等,當然還包括專業系所的建制與教育,可以說從軟體(新戲劇類型、政策)到硬體(表演場館、博物館),集合產製了兩者互動的新局面。

另一條軸線為,約莫也就在同一時間段,障礙劇場也從大部分依附或並行於非營利組織的性質,向以專業劇場生態為展演場域,個別獨立成專業劇團或劇團有意與障礙者協作的的層面移轉。值此轉變階段,障礙劇場的美學不再僅如過往,往往在接受上從屬於廣義的社會性,而來到新的辯證時期。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可以看到現代劇場/舞蹈創作者在與他者社群(無論銀齡或障礙者等)協作時,仍然會有意無意地借鑑在社區劇場已然普及化,以個體參與者生命故事的集合為宗旨與核心的表現型態。在此,「他者不被看見」與「展示他者」時常變成同質化的一體兩面,感動仍然凌駕一切。而這樣的一種多元展示的美學,橫向來看,其實廣為遍佈於當前的社區、博物館、文資場所等等,甚至還有劇院。它要求的是工作者對於「他者」必須尋找一套結合社會認識與劇場操演的差異美學,藉以翻轉既有的健全者主體的審美。

從前年發起的這項「聽障共創計畫」,亦可分屬新一階段的障礙劇場;從一開始通過物件的擺放與清理、群體在場內相互穿流、「九種憤怒」的情緒表演等一連串的調度,這一大段的「安靜」,實則仍訴諸於聽人「要看見他們」,交換的是聽障者「形象」的製造。到了第四場〈九種舞蹈〉,林靖嵐問了一個「語言之前是什麼」的巴別塔式問題,霎那間給出了豐沛的美學想像。如果理想,堪稱全作詩眼。

可是綜觀全場,編舞者太想讓它成為一個好看的作品了;音樂滿得讓人無從思索其與聽障舞者律動的關係、許多時候選擇讓舞者張口說話,以及當某一場有位舞者對大家說「名字重要嗎?」,下一刻又讓所有舞者進舞台區,一一介紹自己的手語名字,凡此種種,既沒有探索何謂語言之前,也不夠安靜。反而讓人看到它結合了當前素人劇場的某種慣習,以及專業劇場技術的同一性覆蓋化。譬如像林靖嵐,並不是什麼素人,而是極具表演經驗與身體能力的編舞者暨舞者,但在此一編舞下,她也只能像個素人,而那早已不是舞台上的她自己。包括參演的幾位林靖嵐聽障舞蹈團團員,我想,亦作如是。

這是此作,或者這項計畫進行到現在的未竟之業,也就是說,原先即具舞蹈經驗的舞者,與受此計畫招募進來的聽障者,相對於編舞者通過形象與言說(包括手語作為言說)的調度製造個體,絕少是用舞蹈跳出各自的差異與集合除非不跳舞也是一種舞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以為最開闊的其實是在最後,看似「不設計」地就讓所有舞者自在舞動,他們不為觀眾展示什麼,而是彼此對向,自成一「場」的舞蹈。

【觀看場次】
製作團體:大可創藝
演出場次:2022/11/18 19:30
演出地點:樹林藝文中心演藝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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