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度「台新藝術獎」觀察報告—瘟疫蔓延時的「混昧」現代性批判
2020年台灣當代視覺藝術與表演藝術,在疫情的衝擊下,有著不同於以往的表現。其中,表演藝術類所受的影響,包含了演出場次的更迭、限縮,乃至於直接取消,導致於前置作業的種種投注(排練空間場租、演員、行政、道具……)幾乎泡湯,直接影響了劇團或舞團的生存,就這一點而言,其嚴重度恐怕大幅超過於視覺藝術類。
從最壞的地方往好處想,我們何其「有幸」處在這場原本以為只會在歷史課本或者文學裡才會有的瘟疫,在這個「另類」的全球化連動裡,藝術創作者在他們的創作內容中,或多或少也呈現出與疫情的相關隱喻,例如張碩尹、鄭先喻、廖銘和的《台北機電人2.0:訊息瘟疫》,或者劉玗的《假使敘述是一場洪水-劉玗個展》,雖然主要談的是訊息瘟疫以及神話敘事,但是似乎總是以「夾喻」的方式連結了外界真實發生的疫情。而陳武康與傑宏・貝爾的《攏是為著‧陳武康》,原初的動機也是在反思全球演出與資源消耗的問題,再加上疫情所造成的人員移動上的受限,以及在後續,陳武康以一個台灣創作者作為出發的「自我舞蹈史」肢體演繹,種種狀況的耦合,似乎也以不同的層面,反思了舞蹈與全球化之間的關係。
凡此種種,都讓人不得不承認,任何一個地方的當代藝術創作與外在世界之間,幾乎不可能不產生連動。而台灣當代創作者在這一段幾乎與外界隔離的期間,除了依舊保持著豐沛的創作能量之外,我們也看到創作者並沒有因此在議題上自我封閉。舞蹈與劇場領域,除了對於肢體與技術的探索之外,仍然不忘觸及流亡、移工以及邊緣社群的議題。而視覺藝術在技術、裝置、繪畫與影像等普世美學問題的辯證之外,更有不少的創作轉向於對原民議題接觸與探索,例如吳思嶔與張碩尹等。這種原民性(indigeneity)的轉向在近幾年來,台灣當代藝術在反思、重新盤整何謂「全球化」的概念期間,已經悄悄浮出。而今,在疫情的影響之下,國際交流與創作者跨國流動的機率雖然驟減,但是從我們所居住的島嶼深處挖掘的工作,以原民概念為主軸,探索自然與文明這兩個相對概念下的種種問題,好像要從根本上反轉所謂「台灣在地」的觀點,形成一種帶有戰略意味的「混昧性」(ambivalence),以這樣的逐漸清晰的立場面對現代性。如今看起來,也愈加地積極而充滿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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