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度「台新藝術獎」觀察報告
延續前一年的開場白─這幾年台灣展演數量暴增,地點更趨分散,對於不到十人組成的台新觀察團而言實難全數涵蓋。故此,要從個人角度綜觀台灣劇場/表演藝術全貌,更是不可能。於是,我也僅能就有限經驗提出兩項有趣觀察。
近期隨著大量白色恐怖時期文件紛紛解密,研究書籍接續出版,再加上相關經費的投注,以轉型正義為題材的作品一再增長,創作手法也越趨多元,不再侷限於歷史的揭露,而對於歷史與當下、真實與再現,也出現了諸多不同以往的嘗試。策展計畫如《標誌不義─不義遺址視覺標誌與紀念物示範設計展》或《2019 綠島人權藝術季「拜訪流麻溝15 號:記憶‧地方‧敘事」》皆試圖重返現場,或透過藝術家創作(前者)或不同背景人士提案,串起與大眾、與當事人之間的聯繫。劇場作品則如《明白歌》、《白噪音》、《非常上訴》等,也可見劇團以各自擅長語彙,提出各種召喚歷史、體現歷史的可能,以扮演的「虛」回應歷史之「實」,在虛實間豐富議題深度,讓討論不只停留在事件本身,更進一步追問「述史」的過程。
另一項有趣的觀察,是跨界合作的進一步深化。跨界對劇場並不陌生,各方人馬在此聚集,照著既定舞台分工框架完成作品,偶爾也與其他領域的創作者、表演者有所來往,但合作機制往往並無太大不同。然而近期作品,似乎已現趨勢更細緻地處理不同領域的生成體系,利用類似共同創作的合作過程搭建對話空間。這類作品如《渺生》、《譯譜者計畫》、《悲傷ㄟ曼波》、《盲劍客》,抑或是二胡演奏家王瀅絜與電聲藝術家紀柏豪合作的《忘言歌》或錄像作品《委託製作—陳以軒個展》等,「主導vs服務」的主從關係明顯變得薄弱(附帶現象是這類作品也因而更加強調聽覺敘事的重要)。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群眾》與《非常感謝您的參與》等作,過往隱身的劇場設計,如今在舞蹈/身體類表演得到更多話語權,這似乎是以文本為主的戲劇作品難以給予的空間。尤其是後者,實已脫離單純舞蹈/身體表演範疇,以後設手法拆解舞監、燈光、音樂、舞台等劇場部門本質,探究另一種在身體以外的表演性。
本文以過熱的展演活動起頭,然行文時卻正逢冠狀病毒為全球化、跨國製作,抑或是追求互動體驗的、讓人潮聚集的現場活動強行降溫。或許這也提醒著我們,藝術生態中終究只是宇宙生態的一小環節。這本未知劇本如何在被動局勢中守住創作上的些微主動,也只能留待時間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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